天赐的爱情

2021年2月17日,大年初六,我和许鸿结婚了。因为当时疫情管控还很严,我们取消了婚礼仪式,由我爸妈开车,把我送到婆家。
  
  婚宴上,爸妈坚持让公婆坐上座。公婆百般推托,一口一个:“周书记,这可使不得。”但我爸很坚持:“大哥、大嫂,在你们面前,我永远是当年的小周。”
  
  这场面,不熟悉内情的人,一定会看得一脸蒙。但我和许鸿明白,比我们的爱情更让人动容的,是父辈间的故事。我们的缘分更多的生发于父母之恩,是一段善缘之上结出的善果。
  
  1
  
  我爸和公婆認识那年,还没有我。那是在1989年春天的太原。那天早晨,雾大到能见度只有两三米的样子。我爸正骑着自行车往实习单位赶,由于车速太快、视线不好,把许鸿妈妈(以下简称许妈)撞了。许妈重重摔在地上。我爸吓坏了,反复道歉后,不顾危险地拦着过路的车,要送她去医院。
  
  善良的许妈明明疼得气都不敢喘,却连连摆手,更是指挥在一旁的许爸,把我爸拽到马路边的安全地带。
  
  也是在这时,许爸看到我爸衣服上的某大学校徽后,果断地说:“你是大学生啊,快去上课吧,我爱人应该没啥事,我们就在前面的糖酒厂上班,缓一缓看看。”我爸过意不去,但他把全身上下的兜掏了个遍,就掏出十几块钱。
  
  他说:“我知道这点钱不够,我回头跟同学借了再送过来。”可是许爸哪里肯收这个钱。
  
  僵持不下之际,他让我爸把学校的电话号码留了下来,表示万一真有什么事,会去找他。
  
  但那天之后,我爸一直没接到他们的电话。于是,内心不安的他找到了糖酒厂。一番打听后得知,许妈住院了,许爸请了假在医院照顾。
  
  我爸赶到医院后,才知道自己把许妈撞得有多严重,两根肋骨骨折,右小臂骨裂……就这样,许妈还一直安慰他:“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
  
  我爸写下赔偿欠条,但他们坚决不肯收。不仅如此,我爸临走时,许爸还把亲戚们送的罐头硬塞给他,让他拿回学校吃。
  
  其实,在这之前,许爸许妈早就看出我爸是个农村孩子,而能考上这所大学的农村娃,一定也是品学兼优的。他们不忍看着这个老实的农村娃担惊受怕,所以,默默承担所有,决意不再追究。
  
  这样的做法放在今天,或许有几分让人不可思议。但在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赤诚相待。
  
  许爸比我爸大5岁。于是,我爸就叫许爸许妈为哥哥嫂子。
  
  打那之后,每次放假回农村老家,我爸都会背回各种土特产去看望许爸许妈——麦子、笨鸡、红薯、花生油……年复一年,到我爸正式参加工作,到他结婚有了我……包括后来因为工作需要被调到别的省份,过年回老家时,他依然会去看望许爸许妈。在这样的来往中,他们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亲人,友谊一直延续至今。
  
  2
  
  有一年正月初六,太原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城市的交通都停摆了。而每年这一天,都是我爸去给许家拜年的日子。那天,许爸许妈以为我爸肯定来不了了。
  
  下午4点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们激动万分地去开门,果然是我爸。10多公里的山路,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全身都被雪水和汗水浸湿了。许爸许妈一时哽咽,不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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