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红木杯” 浣花文学奖散文组 | 程红：周铁老街，时光停留处
“中原红木杯”
文 /图：程红
我去过很多江南古镇，有号称“江南第一水乡”的周庄，有享有“中国最美的地方”美誉的乌镇，有被称为“画中的村庄”的宏村，有中国历史文化名镇——甪直……虽然它们都是一样的小桥流水，河流纵横，一样的白墙黛瓦，古香雅韵，但我对江南古镇的喜爱从未减弱过一分。
2021年元旦凌晨5点，在卧铺上睡了6个小时的我走出常州火车南站，他开车来接我，在车上说了一会话后，我便睡着了，等被他唤醒时已到达宜兴婆婆家楼下，此时天仍未亮。这样的情景已记不清上演过多少次。
吃过早饭后，他说：“你不是喜欢古镇吗，今天带你去一个近在咫尺的古镇老街，历史悠久，却完全没有被商业化，没有那么拥挤的游人。你一定喜欢！”他说是宜兴的周铁镇，就挨着我们所在的镇。
我说怎么从没有听你说过，他说是最近才想到的。这几年，老公的喜好开始逐渐倾向于我。以前对我养的花一棵也不认识的他也会问我花名了，自己还养了几棵，并且这几年陪着我游览了江南很多地方。
午饭后，我顾不得休息，便催着他出发，他说：“不用急，很近的，一会就到了。”果真，从我们住的小村庄出发，15分钟便到了周铁镇。通过询问来到周铁老街，由于主干道上停满了汽车，我们将车开到了临街的一座建筑后面停了车，然后步行来到老街。
老街入口处竖立着一座牌坊，是我见过的最朴素的牌坊了，材质应该是水泥做的，两边竖立的柱子上面横着两根水泥柱，上面没有字，也没有任何的雕饰。
老街是东西走向，正值下午，阳光洒满了整个街道。老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门口竹椅上晒太阳，看到我们经过并不奇怪。临街的窗户里传出噼里啪啦搓麻将的声音，可以看到里面有老人围坐在一起打麻将。有的门口撑起的竹竿上挂着晾晒的腊肉、腊鱼，有的门口大大的竹匾里晾晒着萝卜干。许多人家门外都放着几盆花，或是用泡沫箱子栽的青菜。门口的狗或站或趴，看到陌生人也不叫唤，看来它们也像这里的人一样，过着淡定闲散的生活。
在这没有如织游人的街上，目之所及之处，都是尘世的烟火味道，让我更加喜欢上了这个安静、悠闲的小镇！
老街的房子都很旧了，保存着原来的样子。狭窄的巷道，低矮的小门，灰暗的无漆木质门窗，斑驳脱落的墙皮，还有保存原样的五金店、杂品店、榨油店等，都让人仿佛回到了旧时光里。等看到了程天民院士旧居、竺西书院、竺西医院旧址、太湖风筝博物馆、鹤鸣楼等保存完好的具有价值的历史遗迹时，我明白了这里是周铁镇充满烟火气息的博物馆！为了使这些历史遗迹保存下来，这里不允许翻新房屋，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周铁镇河流较多，最宽阔的是横塘河，高高的周铁桥跨河而过，桥下西南是轮船码头遗迹。以前周铁是商品集散重埠，茶叶、百合、蚕茧、陶器及太湖水产从这里运往各地，也有外面的煤油、丝绸等日用品从这里运进来。如今的横塘河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喧嚣，河水自西向东静静流去。
近年来周铁老街逐渐名气远扬，主要是因为横塘河边的一棵古银杏树，据说是东吴孙权之母所栽，已经有1700多年历史了！
当我来到这棵古银杏树面前时，惊呆了！从没见过树龄这么长而生命力又这么旺盛的古树！虽然是深冬，它全身的叶子已落光，但丝毫不影响它的伟岸与雄壮！苍老与气度！没有叶子的遮挡，更能清楚地看到它粗壮的枝杈及众多的分枝，看清它千疮百孔的皮肤与沟壑纵横的容颜！
银杏树四周有铁栏围着，树东是香火旺盛的城隍庙，西面是高高架起的周铁桥，北面紧挨长流不息的横塘河，南临传承千年锔瓷手艺的紫怡居。树下有三两游人，跟我们一样在树下久留。
它的主干下细上宽，像一个巨大的老去的蘑菇，距地面一米为蘑菇的细柄，一米之上突然变粗，树冠直径有三米多。枝干几乎没有完整的表皮，裂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且布满大小不一的瘤节，有的瘤节大如脸盆，这是古银杏树千年来经历一次次伤痛后的自我疗愈方式！有的地方如细密的蜂巢状，有的如粗糙的岩石，有的地方长满了青苔，有的地方劈裂后露出里面的木质。
主干分出三个主枝，主枝上又分出许多侧枝，侧枝上长出细细的新枝，凭这些众多的分支便能想象出春夏秋它的茂密与壮观！北面的主枝外侧生出一棵枸杞，叶子还没有落光，密集的枝条聚成一堆沿着苍老的树干垂下。这棵枸杞不知有多少年了，这种寄生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三条主干分叉处形成了一个平台，居民说夏天可以在上面放一张桌子、四个凳子，摆一桌麻将，有茂密的树叶庇荫，吹着凉爽的风，打起麻将一定特别地惬意。
古银杏树的苍老与顽强极大地震撼着我！1700多年来，它历尽风雨沧桑，饱尝兵火战乱，依然傲然挺立在横塘河岸，一直焕发着生命的活力！它是周铁的活化石，见证了千百年来这个太湖之滨、江南古镇的兴衰！
它虽然没有初冬时黄叶如金的灿烂，但却有着繁华褪尽后的古朴与本真，与周铁老街的简朴自然地融入一体。站在积满银杏叶的草地上，我第一次兴奋得拍了古树的视频，并现场进行解说，虽然语言不够流畅，却表达了我对它的敬意与惊叹、心动与热爱！
周铁老街，无疑是最安静最淳朴的江南古街！这里没有旅游业，没有被商业化，依然保持着原生态的面貌与生活，这在追求经济利益、追求繁华的现代社会难能可贵，这应该得益于政府对历史遗迹及文化传统的保护，这些旧址又将成为千百年后宝贵的历史遗迹！
喜欢这样的周铁，古朴，宁静，祥和，一处现代社会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