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地产人,我们总是聚焦在行业高管、各职能条线员工、管培生等从业者身上。却忘了还有一个群体,每天出没在建筑工地上,风吹日晒,雨来身挡。今天,一位95后建筑大学土木工程出身、现就职于某房企运营岗的女粉丝发来投稿,讲述她看到的工地人。
这些人不分男女、或老或壮,都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默默付出,是值得被看见的地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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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因疫情影响,地产行业市场下行,停工也造成了供应时间退后,开盘时间后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黑天鹅“,人们对投资和消费愈加谨慎,地产公司通过降薪裁员等措施降低成本,但工地上的工人依旧在艰苦地工作。
或许这群人不太受人关注,但是我想把他们写下来。
我在一家地产公司做计划运营岗,毕业年限不久。
之前不忙的时候每天都会去工地,随着现场管理建设日渐完善,再进现场就要通过保安打开上锁的vip通道,保安就戏谑以我的频率是要办年卡的。
这次因为疫情,再来的时候,已是好久不见,但依旧能感受到这个平凡岗位上、平淡工作的小欢喜。
我喜欢近距离接触工地现场,一是施工进度吸引我,更吸引我的是处在其中各个角色的人。
那时夏天基坑湿热,工人汗流浃背,破桩头时手里的机器剧烈震动,破碎的桩头残料随着扬起的尘土一起涌向口鼻,一天下来手和胳膊的疲累在夜晚不知道能否顺利安眠。
赶工期间24小时倒班,灯光下忙碌的身影,在大面积的工作面上显得愈发渺小。
插空闲聊,晒得黝黑的老人说家在外地,随儿子在这里定居才到这个城市,老伴在给儿子带孩子,自己是从劳务市场来到这里。干练的中年人跟我讲什么是锚杆,用简单淳朴的语言讲解着对我来说并不容易理解的操作。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他带着口音的话,但还是被他认真的表情和表述所感动。绑扎钢筋的妇女,熟练地扭动手里的工具,仿佛面前的不是结结实实的钢筋,表象的轻巧,实则是多年重复操作的累积。稍不注意都看不出在错落的钢筋里攀爬作业的她们,或许也是别人的女儿、母亲,也曾经娇柔需要保护,也会给家人做出可口饭菜,备好换洗衣物。
电梯井布满钢筋还没有支模板、也没浇筑混凝土的时候,短小精悍的男子穿梭在其中测量,周围环境嘈杂,受限太多无法多加防护措施,又要专注于手里的工作。施工方负责质量的男生说,做这样测量的人应该赚的挺多,但我想我们都没有羡慕感。
塔吊渐渐立起来,指挥的大多是女性,穿着蓝色的背心,背后印着白色的“十不”,远远观察,她们看着头顶,注意脚下,手里握着对讲机夹杂着外地口音。终于趁闲暇去搭上话,得知她47岁,有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儿,东北人。聊天间甚至让我想起学生时代的绿皮火车,那个坐在我对面的大爷不会用智能手机,也没有确定的目标,但仍然和同乡从东北跑到青岛的工地找事做,散发着想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带来的无力感。秋冬的风吹得皮肤甚至有些干裂,我没有直视她的脸,看向在运转的塔吊。她跟我说她是负责3#,每个塔吊需要三个人,两个指挥上下各一个,塔吊驾驶是要三天一倒班的,负责2#的是新人,大风天里本应该暂停作业。从基坑搭的简易台阶走上来另一个指挥,俩人笑着说怎么刚刚摔倒了,另一人笑说没有抓住机会趁机录个小视频的遗憾。
看着塔吊思绪游走,去年冬天,去看还在上课的哥哥,赶早上的火车回家,站点很小,太早的缘故人很少,车又晚点,忘记是谁先开启的话题,原来目的地是一样的,对方是到离家不远一个大学校园项目驾驶塔吊。下车有段距离,打到车顺便拐过去送他到工地门口,告诉他进门就到,收到寄来的当地特色米线,才又会想起那次他下车说谢谢,我说不用,我们是同行的呀。试着走上搭好的模板,不安全感从脚底蔓延,我想原因一个是胆子不够大,再一个大概是我对此没有足够的信任。整个项目的各个环节不同的人在做,参差不齐,形形色色。危险的发生可能只因某个环节,当前作业的人,与其说是踩在模板和钢筋上,其实更像是踩在前期工作的各个环节之上。不知道是不是有着对自己和同伴工作的足够信任才敢站在上面,或者仅仅只是因为生活。部分地块还没有到正负零,土方有小部分仍在开挖,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男孩,从那里攀上伸出来的几处钢筋,再快步跑上陡坡跨过围挡,走上工地的公共道路。身手灵活,脚步轻盈,看他直到踩上平地身体站稳,我脱口而出说“小心一点啊”,他回头说“谢谢”,迎面是有点腼腆的脸。
顺着脚下的震动看过去,有拿着锤子敲击模板的人,也看到抱着板子的人,还有在割板子的人,我猜他们是木工。爸爸做精装修,小时候习惯了爸爸身上的木屑味,觉得那就是父亲的味道。周末跟着他和叔叔们一起,我在一边看从附近书屋借的书,甚至我还记得书名是《淘气包马小跳》,他们一边忙碌一边开着玩笑。中午时间跟着大人吃东西,叔叔们像是考官问我都学到什么,不管我回答对错,爸爸都会让我不感到失落,也会用“养儿子是名气、养女儿是福气”来回应叔叔们说着我是女孩子要不要再要一个孩子。写着这段文字,因为有别的计划需要用钱,不得不跟爸爸说要借用点钱一两个月,爸爸还跟我串好口供不要跟妈妈说,父爱如山,大抵就是如此吧。
我的舍友兼做工程,说着自己爬木头上到顶层,也曾差点被混凝土砸到,但她依然经常在工地上。我说心疼工地的工人,市场不景气,他们拿到钱的难度大,可能时间也会长,天气还越来越冷。舍友一如往日调侃,心疼啥,他们赚的比你多。也说起干了这行后,恐高像是瞬间被治好,不会娇气从不会说害怕,而是为那句“不然谁服你”努力。虽三年不见,也各自走入另一个人生阶段,话题变了又变,但各自努力奔忙再聊天亦如熄灯前的闲聊。他们是小人物,我、我的舍友都是小人物,都在感受着生活点滴,或难或喜。纵有不甘又不断被适者生存所规律,最后不知道会离最初想成为的人有多远。但随着身上的角色增多、责任增大,我想我们都乐意接受当下,并一如既往地努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