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一桩孽缘，五条人命，元凶仅被杖责四十，好在天理昭彰

清朝顺治年间（1648年），太原府阳曲县青龙镇有位远近闻名的老乡绅，姓王名哲，字太渊。王哲自幼攻读四书五经，15岁便在学道中了秀才，但乡试却是科举不利、屡试不中。

功名无望，日子还得照常。父亲见王哲无缘仕途，便提早放权，将门面家业尽交儿子料理，并为王哲娶妻周氏。

数年后，王哲将家业照料得井井有条。他又是秀才底子，加之品行端正、公道正派、虑事周全，渐渐成了乡里德高望重之人。哪家有个计较，谁家有个争竞、纷争，只要王哲出面，必会调停得宜、息事宁人。

但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哲虽然声名在外，邻里乡亲宾服景仰，但他与周氏所育之子王东，却是个十足的顽劣胚子、惹事祖宗。家门不幸，又不可对人言，折磨得王哲整日七窍生烟。

小时候的王东，便会死缠烂打、撒泼放赖。稍长，更是整日在丫环堆儿里胡闹，甚至还动手动脚。如今，王东已经长大成人，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专行花天酒地，出入烟花柳巷之事，早已不把父亲王哲放在眼中。

这几年，王哲得了腹痛之疾，渐渐有了不治景象。他管教儿子的心思也削减了不少，加之王东秉性已成，王哲只能暗中忧叹，却也是无可如何。没过多久，王哲病体沉重，竟抱憾而终。

没了老子管束，王东飞鹰走狗、拈花惹草，更是无所不为。话说这一日，王东与几个纨绔子弟，要到镇上文昌祠旁的美娘教坊听曲儿。

临近晌午，王东等人来到了青龙镇。只见这镇上方圆五里，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整个建筑群像条腾飞的巨龙一般。几人刚进镇口，便望见一座土塔，犹如一只巨笔模样。

王东想起父亲曾对他言说，这土塔乃是春秋时期建造的烽火台。因此，便想在人前卖弄一番。他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便用手遥指土塔问道：“诸位年兄年弟，可知此为何物？又是何年建造而成啊？”

要说王东这帮损友，吃酒赌博、打架斗殴样样在行，说到正经的学问，便全是一窍不通的主儿。众人一见王东发问，便全如鸭子听雷一般，个个抻长脖子、瞪着眼，都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王东见此，更是洋洋得意。他走到人群前头，摇头晃脑说道：“此乃烽火台是也！春秋时期建造而成。可叹我辈生不逢时，若生在古代，你我必是马上部将、杀敌的英雄！”

众人别的没太听清，但一听王东抬举大家都是英雄，这句话是再清楚、再受用不过了。因此众人你推我搡、怪笑连连，大有“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虚火气派。

不料，众人戏谑笑声刚落，不远处却传来女子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原来，镇上石老汉的姑娘飞燕，这日与丫环上街，正巧遇到王东等一行之人。

飞燕路遇陌生男子，本想快步躲避，却不想王东摇头摆尾，众人鸭子听雷，且所卖弄之言又肤浅之至。此情此景，飞燕不觉笑得花枝招展、浑身乱颤。

王东正说到慷慨激昂处，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女子笑声，不免定睛端详起石飞燕来。只见石飞燕玲珑俊俏、肤白貌美，此时面颊红晕，更增几分艳丽，活脱脱一个绝色美人，王东顿时垂涎三尺、整个人如泥雕木塑般愣在了当场。

飞燕自知有失，慌忙拉住丫环，转身回至自家院中。王东见美人离开，表面上若无其事，依旧与众人到教坊听曲，但心中却暗暗留意起来。

第二天，王东跑到母亲周氏房中，非说自己看中了石家女子，立等母亲托人去求亲。周氏是个妇道人家，见儿子有了心爱之人也是十分高兴，便托了王哲生前挚友、本镇里长前去说亲。

里长来到石老汉家，献上王家所备厚礼，并说出王哲之子求亲之事。王哲的名声，加上里长亲自做媒，石老汉焉有不允之理？就这样，半载之后，王东竟与飞燕如愿成婚。

飞燕原是恪守三从四德的贤良女子，嫁做王东之妻后，也是孝顺婆婆，伺候丈夫，行事端庄得体。王东虽然喜爱飞燕，但天长日久总感到妻子一本正经，自己反而备受约束，不能任意施为。

这一日，王东借为岳父送东西之名，偷偷跑到天香楼私会旧相好秋菊去了。这秋菊妖艳无比，善解人意，与王东久别重逢，自是如胶似漆。事毕，秋菊突发奇想，称自己要跳出这个火坑，要与王东做长久夫妻。

此时，王东鬼迷了心窍，将家中贤妻抛诸脑后，便迷上了这个烟花柳巷之人。两人计议一番后，王东假意提前离开，一转身便躲到路边等候。两个时辰之后，秋菊果真逃出，两人雇了辆马车，前往济南府投奔秋菊舅舅去了。

话说飞燕见丈夫许久不归，派人四处找寻不见，数月依然音信全无，不免时时为丈夫担心起来。

这一日，石老汉让邻居之子周廷到飞燕家，打听一下姑爷这几日是否有了下落。周廷因与飞燕早就熟识，因此颇不避讳，直接走进内宅来打听消息。

恰巧，飞燕婆婆周氏在门外正好望见。她正为儿子失踪烦恼不已，现在目睹一个年轻男子径入儿媳房中，两人还窃窃私语，便不免怀疑两人必有奸情，儿子也必然是他俩害死了。

因此，周氏便将儿媳和周廷全都告到了县衙。公堂之上，县令一见飞燕颇有姿色，与周廷更是年貌相当，便不免信了周氏之言。因此对周廷、飞燕严刑拷打，硬要问出两人因奸害死王东的口供来。

石老汉与周廷之父，俱来力证飞燕、周廷清白，县令哪里肯信？反倒治了两人咆哮公堂之罪，每人各打四十大板。石老汉与周廷之父，都是年迈之人，四十大板没打完，便已双双毙命杖下。

县令愈加发狠，见周廷依然不招，便将周廷也活活打死。只有飞燕强忍酷刑，县令一时也无法定罪。不久，这位县令因它事被参，削职还乡去了。新县令事务繁忙，便也无暇审问此案，因此飞燕被收押入监一年有余，依然毫无结果。

话说王东与秋菊跑到济南府，数月之间便已相看两厌。秋菊嫁了一个七旬富翁，王东想回家又无盘缠路费，便只要沿路乞讨，辗转数月才回至家中。

乡亲族人见王东平安归来，却害死了石老汉、周廷父子，便忿而将其扭送官府。新县令审得实情，虽知他是害死石老汉、周廷父子的元凶，却并未实质杀人，因此将王东杖责四十大板了事。

飞燕被释放后，当晚便悬梁自尽。王东母亲周氏，见屈死了儿媳，石老汉、周廷父子也皆因自己而死，哪有脸面活在世上，便也投井身亡。

王东虽觉凄惨，倒是依然惜命苟活。乡间有粗豪侠义者放言，“早晚必手刃王东，以图一快！”王东非常恐惧，便跑到临县矿山当起了矿工。

一日，王东正睡午觉，忽然梦到妻子、岳父前来索命，睡梦中他竟起身爬向矿山悬崖，一骨碌跌下万丈深渊，落得了个粉身碎骨下场。

王东放浪一生，害死五条人命，如今魂飞湮灭，诚可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参考文献：《折狱龟鉴补》、《明清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