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紧宿舍门，明知道“嗯嗯”像流水——流金岁月忆老歌002

在一首老歌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乌海于永强

《顶紧宿舍门，明知道“嗯嗯”像流水——流金岁月忆老歌002》

和现在孩子们讲，说是当年学唱一首歌，还需要偷偷摸摸顶住门，在最安全最小的范围内压低声音学唱，而且绝对不能给班长和喜欢打小报告的各种“委员”知道，孩子们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这是事实。

那是1981年的秋天，我们一群少年被选拔到一个重点学校封闭教学，在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浏览完显微镜、昆虫标本、点唱机、手风琴、黑胶唱片以及孙道临迷人的朗读之后，一些男生发现嘴唇上的绒毛开始变硬了。

就是在这样一个本该落叶纷纷、秋风萧瑟之中，我第一次听一个同班男生无意中在哼唱：

美酒加咖啡

我只要喝一杯

想起了过去

又喝了第二杯

明知道爱情像流水

管他去爱谁

……

在唱到“爱情”两个字的时候他故意唱成“明知道嗯嗯像流水”，但是我已经能猜得出来了。因为几年前我就看过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修铁路干苦活这些对我司空见惯了，到是保尔与冬妮娅的那段印象深刻、反复摩挲，甚至能把“呵，青春，无限美丽的青春呵，当情欲还没有被意识到，只是从急速的心跳而隐约地被感到的时候；当无意间触及……”这段反复默诵。

所以，同学的“嗯嗯”准保是“爱情”两个字。

我急切地询问他这是什么歌？他一开始否认他自己在唱歌，但是见这样有些不厚道之后，就胡乱说了一个名字，很长，有点像什么什么什么花这样。

我知道他在忽悠我，但是也只能这样。

之后很长时间我留心他是不是会再唱，他也很警觉，再也没有在我的面前唱过。

年轻的朋友不理解，不就是一首歌吗？干嘛弄得这么紧张兮兮的。但是我告诉你这是千真万确的。在那时候，流行歌曲被成为靡靡之音，生理上会产生骨软筋麻的病症，所以遭到反对。

记得那时候还有一个电影似乎叫《残雪》，遭到批判的摇摆舞，我也很快迷恋上了。

最终知道邓丽君和《美酒加咖啡》这首歌是一个老师的到来。

老师姓刘，1977级或1978级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分到我们学校教我们语文。从他们那批年轻老师掩饰不住的做派和年长老师睥睨的眼神里，我猜想他们一定生活在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里。

这是我要考大学、考中文系的一个真实动因，榜样的力量。

果然，在混熟了之后的某一天下午，不知道为什么宿舍里剩下的几个人都是班主任和班长看不上眼的，结果我们的好时机来了。

话题说到大学生活，刘老师本来是一个略显木讷的人，但是他压制不住的激动，甚至让他有点结巴地给我们讲跳舞、唱歌。

说到唱歌时，他拉开门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用后背顶住，清了清嗓子，就给我们唱“美酒加咖啡”，在唱到“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的时候没有用“嗯嗯”代替“爱情”。

我们屏住呼吸，时不时还想窗外紧张看一眼，担心习惯于偷听我们的那个老师扒窗户看见。

这次，我知道了《美酒加咖啡》和邓丽君。

邓丽君的照片要等好几年以后才能在磁带上看见，那天的只能是想象。

那天下午的邓丽君只是一件鲜红的鲜红的长裙飘在半空，因为那个下午天是蓝的，有几朵白云停着不动。

邓丽君去世后，最高兴的消息是日本利用VR，将邓丽君小姐用幻术般的技术呈现在舞台中央，虽说也是假的，但聊胜于无吧。

（2020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