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攻福州之战：再优势的局面也架不住扯皮争功（下）

吴越军很快到了福州并且潜入城中，但与福州守将李达联合后仍然没能挡住南唐军的攻势，福州内城变成了孤岛。而南唐皇帝李璟又派了信州刺史王建封来助拳。

看起来此消彼长只差临门一脚了，但唐军始终没能完成最后一击——前线的陈觉、冯延鲁、魏岑都是李璟宠臣，在当时臭名昭著的“五鬼”里占了三个名额，不仅对打仗全无经验还指手画脚，而真正能指望的泉州刺史留从效和王建封也不听王崇文这个元帅的话——留从效虽然战绩突出，但其实是闽国旧将，和唐军互不信任，并没有打工的动力；王建封虽然是南唐自己人，但因为攻破建州立下首功，骄傲了，也不听话了。所有人都想自己补刀，又都不想别人补刀。

拖久了，就不知白白多耗费了多少钱粮，负责检阅账簿的杜昌业都看得要哭了。不仅如此，当后晋被契丹所灭，将领和民变首领都投靠南唐，名臣韩熙载倡议北伐时，被福州之战拖入战争泥潭的李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余力了，后悔不已。

福州之战不是说一定不该打、打不赢，主要是李璟的人事安排太一言难尽了。现在他只能一门心思打福州了，可吴越国的援军又到了。

本来吴越军从婺州、衢州经过建州、剑州就能顺流而下，但建州和剑州已经被唐军占领，吴越军只能从温州平阳海浦绕路。等到了福州城南的白虾浦，又被沼泽地阻拦，唯有铺竹席才能继续前进，可当地的唐军又用乱箭欢迎他们。

然而，监军冯延鲁却不满足于此：既然后晋已经完了，吴越国又是临时募兵才组建出这些援军，只要挫败这支援军就能彻底断绝福州守军的希望，接下来就是唐军再出工不出力，也能把守军困死。而要全歼敌军，就得让敌军过来决战，所以……什么，孟将军你怕敌军死战啊，我自己上！

他曾因被提拔太快而饱受舆论争议，自己也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凭外战军功让自己服众！自己先前打败了杨崇保，不就是自己能力的证明吗？同为“五鬼”之一的查文徽不是统兵攻占了建州，消灭了闽国吗？谁说我不行？

然后，果然如裨将孟坚所料，冯延鲁大败逃跑，孟坚战死。内外夹击下，城南的唐军翻车了，元帅王崇文亲自下场才拦住了追兵。

这时候，唐军仍然没有彻底丧失夺取福州的希望，此次吴越的带队将领余安并不是什么名将，而城北的王建封还在。传言吴越国只想救出李达的军队，并不想占领福州，所以有人建议王建封等敌军撤了就占领福州。但王建封却不想便宜了专横的陈觉等人，竟然以我军已败为由，烧了营寨跑了。

留从效更没有帮助南唐占领福州的动力了，回到泉州就以福州丢了、将来少不了兵灾、不适合生产也就不适合大军驻守为由，软硬兼施打发走了南唐派来守城的兵将，当上了事实的割据者。

这下，福州之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死了二万余人，丢下军资器械数十万，却什么也没得到，泉州和漳州也被事实割据了不说，进取中原的良机也不见了。说起来南唐灭的闽国，可最后南唐得到的只有相对欠发达的建州和汀州，得到福州的是吴越！

至于李达后来被吴越国赐名李孺赟乃至一度入朝，但又不甘心居于人下，还想对吴越国派来守卫福州的将二代鲍修让不利，再回头重新和南唐做朋友，终于自食其果、全族陪葬，是后话。

这下不仅想挽回面子的陈觉彻底没了面子，率先导致翻车的冯延鲁也自杀未遂。李璟归咎二人矫诏，下令押回都城金陵处死。可最后，他却贬斥了严厉批评他们的御史中丞江文蔚，又因为宰相宋齐丘要求承担荐人不当的责任，竟然在气消后不顾知制诰徐铉和韩熙载的反对，仅将二人流放了事。

合着擅自兴兵的人即使打出大败仗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吸取教训，不惩处罪魁，那就等着他们捅出更大的篓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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