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回忆录42：过了一个年才知道梁山好汉谁最阴

年前腊月二十九，洒家晃晃悠悠来到西山酒店，要了五角好酒，三斤花糕也似好牛肉，一条狗腿，大吃大喝，大块朵颐。酒店掌柜菜园子张青静悄悄地，鬼魅一般飘到洒家身前，唱个肥诺道：老大，小弟张青这厢有礼了！猛不丁吓洒家一跳。洒家老是觉得这厮阴阴的，别人距离洒家十步洒家就有感觉，这张青每次都静悄悄地突然出现在洒家身边，没有一点气息。

另外，梁山上多数好汉都管洒家叫“鲁头领”，这是洒家的正式称呼“步军头领”。那帮子投降的朝廷将校，都管洒家叫“鲁提辖”，这是洒家在渭州军中的职务。这帮子做了强盗的军官，念念不忘做官时的荣耀。照大刀关胜说，他老家的张县令，因为贪赃枉法，流放沙门岛十年才回家务农，还是自称县令，大宋就这个风俗。整个山上，只有张青管洒家叫老大。照他的话说，他两口子曾经在二龙山落草，那时候洒家在山上坐第一把交椅，所以他必须管洒家叫老大。

洒家说，现在不是二龙山，是梁山了啊！你跟洒家叫头领就行，叫老大显得别扭。你看武松、杨志、曹正、施恩这些二龙山出来的，没有一个喊洒家老大的，他们都是步军的人，都叫洒家头领。照操刀鬼曹正说，“头领”就是“领头的”。当年他杀猪，也领着好几个人，也得叫“头领”。洒家一说不能叫“老大”，这张青突然就眼睛一红，掉了眼泪：一日老大，终身老大，俺张青两口子一辈子是您的小弟！不喊您老大，俺对不住您的大恩大德！

直娘贼！洒家喝酒，就怕遇到有人哭哭啼啼。当年在渭州潘家酒店济楚阁儿里吃酒，要不是听见金翠莲父女哭哭啼啼，洒家也不会多管闲事，三拳打死镇关西，误了大好前程，到这梁山窝窝囊囊呆着。洒家酒杯一摔走人，照例说一声：酒钱先赊在账上，回头一发算给你！张青一抹眼泪：咱这酒店本钱都是宋江哥哥的，老大但走无妨，只怕老大不来赊！

洒家一般等到年底神算子蒋敬算账的时候，去领了钱一并还了各种债。往往去的时候，蒋敬奸笑着说：鲁头领不必了，您的兄弟菜园子张青，已经替您领完了，说是不劳他老大亲领。直娘贼！也不知道这张青给洒家算了多少酒钱，年年都给他白干了。有一次，洒家喝多了，非要张青把账本拿出来看看。张青不知道洒家跟神机军师朱武学会了不少字，把账本拿出来给洒家看。

洒家细细一看，直娘贼！这厮把他两口子吃喝拉撒的账都记在洒家名下了！孙二娘月经带钱一百贯，也记着洒家消用！洒家冷笑一声指着“月经带”三个字问张青：这是甚物件？张青一脸媚笑：老大，这是您喝的“女儿红”啊？您是喝多了忘了吧？直娘贼！洒家真想掐住张青的脖子，让他把孙二娘的“女儿红”喝个够！但是为了隐瞒洒家识字的秘密，洒家哈哈一笑：以后“女儿红”还是你喝吧！洒家喝老白干就行！

这菜园子张青就是这么阴，不过洒家不在乎，小泥鳅翻不起多大风浪，毕竟曾经是洒家的部下，弄僵了关系不好。洒家本来东西南北四个酒店都去吃，自从知道张青胡乱算账后，就只到他的西山酒店，拣好酒好肉，可劲地吃喝，反正梁山算账也没有钱给洒家，爱咋咋地！

春节这天，在忠义堂所有好汉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宋江当众讲：山上有些好汉，仗着本领强，资格老，天天到山寨的酒店吃吃喝喝，还不付钱！白吃白喝就算了，听说还逼着人家喊他老大！老大是随便叫的吗？军师智多星吴用在一旁急忙呼应：记住！梁山只有一个老大！那就是宋江老大！宋江老大！洒家听了呵呵一笑，只要不点名，就当他们放个屁。谁要点洒家名，天王老子也不行，当场给他三百禅杖！

洒家在忠义堂吃完酒，就回山前二关歇息，到屋里一看，武松、解珍、解宝、李逵几个正赌的起劲，还有菜园子张青。这厮不喝酒，把这群酒鬼赢得裤子都输掉了。自从黑旋风李逵来到步军，把赌博的风气传遍了营寨。没事他们就摆开摊子，大战一场，真是乌烟瘴气！洒家有一次向宋江提意见，说赌博引发纠纷，打仗的时候容易影响士气，再说了古语都说“奸出人命赌出贼”。

宋江摇摇头道：鲁头领你有所不知，我和你赌，你输了，欠我的钱。上了战场，我见你有危险，不得拼命去救你？你要死了，谁还俺的钱？另外，赌出贼，咱梁山好汉本来就是贼，贼越多越好，怕什么！洒家一听，宋江就有这个本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哈。结果，第二天，宋江的玉带就被人偷了，宋江提着裤子在忠义堂前大骂！打大名府，连梁中书大军的面还没见着，李逵的步军那边就乱了套，刀枪都向自己人身上招呼。唉，欠钱不还，命在旦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