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綦江丁山湖暨东溪古镇(下)

游綦江丁山湖暨东溪古镇(下)

作画述文时间 2018、11、30-2019、1、12

1、《湖上轻阴惊水鸟》。湖湾一片,与溪口相接。微见平桥古木,近屋远村。引人注目者:大团湿云磨盘般置放于小岗顶头,却又甚见其飘浮之意。而云影沉落于水;群鸟或误以阴翳将至,惊起翻飞,水面遂激起道道划纹。一叶扁舟,倒也悠恬自在徐行于那厢。整个画作,笔触阔大厚实,概括间则得见柔和细致之貌。

2、《竹岸前 一泓清水漾遥天》。低平滩岸横展于画之中部,隐然可见轻柔浮云下,似乎微带落霞之辽远天际,兼示前文所曰吾人驻足之“得月山庄”附近景观。大群归鹜,星星点点,虽极简略却颇具生动之势。近处岸头,亦见小桥流水,住房泊舟,并大片随风卷动之竹林。湖面于平静中微显摇荡漪涟;水意清澈,而空明之感自现焉。其画风看似相对明晰,则一切云物,仍处于涵涵浑浑状态,固达某一向之作派也。

3、《舟归得月山庄岸》。转换视角,仍调向当日居所附近。坡坎跟前,滩咀伸缩以成环抱之势,沿线景致,皆历历在目。孤松拂岸而游艇轻漾以归,却将一湖琉璃似的碧水划破,波面形成巨细不一之纹理,为画面增添了几分生动性。整个天穹下之景物,柔和平静,毕显彼地情貌;然唯其如此,画作本身,亦略觉拘于实境。固然,此或也与今起完全新换作画环境,潜在之思略存异感,稍有关系。

4、《浓荫老岸 数只泊艇漾清涟》。湖区游船码头前,丛树高耸,麓岸阴润。三五游船,随波摇荡岸头;而以远孔桥横跨,其下溪流浅平,上则庄屋整洁焉。右侧画之一隅,那景区标志碑石,巍然矗立,内中“丁山湖”之字样,亦隐约可辨。信意撷来湖滨小景,随心所欲挥洒之间,楮面墨色,似乎偶得流光溢彩之感。

5、《游艇归来天野碧》。逸笔草草,仍写得月山庄院坝高坎。色墨虽简而意趣完足。苍艳之间,当日所见之远近云物,甚至于近前洲岛上那日日守坐之钓者,亦示之于彼焉。尤引人注目的却是,孤松之下,疏落针叶披覆间,隐见点题之彩舟游罢归来;兼以松干近旁二位行人,一发为这片宁静的湖山,增添得好些生动气息。画图得自一为时稍嫌紧迫之黄昏;其不容犹疑,笔笔挥写而气韵不断之感,分明可于幅中得见。纵然事后略加收拾,则其大貌已存,焉可予以更改?看来古人所谓“急就章”,时亦反可得来“慢工”之外的效果,不吾欺矣。

6、《石阶级级下 远望是东溪》。抒写当日乘便小游这驻地就近东溪古镇所见:青崖回转,老树荫浓;一溜石梯旋旋而下,经过许多房儿,乃至这桥平溪浅、峰峦环峙之所在。整体画作,笔墨水色俱干净利落,且呈象疏简而视觉丰盛。作画过程中,心亦有感:倘依实境,极易拘于具体形态,画得繁密琐细;彼时现场诸多写生画者,大抵尽皆如此。则吾人心目相接,神意沟通,“胸有成境”之下,欣然命笔,一气呵成,景象自是迥异。何谓“外师造化,中发心源”,此当之耶?

7、《苍崖横列处 溪桥侧畔绽春花》。为此之时,这潜意识中,即想不妨也来个尽可能表达实感的,因此所得画面视感相对实在具体:沿石级而下,至清浅溪滩。回望所来径,微觉阴翳之高处,苍崖沉厚,依次排列;众多民房,亦层叠列之。已发新芽的老榕树下,古旧石桥,横跨溪上。而滩头近水之地,小路两旁,却或疏或密,绽放出了好些艳红的花儿。点景人物中,有二人蹲坐一隅,显然是咱画者在进行这风景写生。随性撷得之物事,自将彼地春浓之时的常情常态,尽行表露矣。至若那似乎潜藏于澹澹烟云深处之溪山精灵,达某虽是感其存在,却未尝眼见之,倒也不知是否略将其存在之感,已然揭示一二。

8、《溪山佛寺》。画者造境,手法自当不拘一二,凡有所愿,尽皆应对裕如。此画着重其空灵之意,色墨落纸绝省,用笔亦或放或收,悉以达成意愿为度。移时之间,幅中乃得云日煦和、山光浅翠而全局生辉之感。斯境为当时所见溪畔一小小寺院,并未留意其名,而多体会其于春融之内,林树葱茏、花光璀灿之实存感觉;此亦即以追寻且表达这等感知记忆,心驰而手笔随之。其果得自在优游之趣欤?彼山门之外,那懒懒地沐浴着晴暖春光的长袍光头僧人,似多少有助于了无拘束之意的传示。

9、《禅寺瘗埋花影间》。溪桥侧畔,泥墙一带,但见园内诸花盛艳:月季、蔷薇及三角梅等,尽皆迎日怒放,似要冲出墙来。却原来此所掩埋之地,竟然是一小小寺院,如此丽景,倒也真个令人怦然心动。彼花光既盛于内,外厢光影斑驳之云物,又俱呼应与映衬之,直使这僻静而恬淡之溪山,在晴明春色之下,一发显得秾艳多彩。兹画即以随心所欲之笔调,漫写此等景象。而远外烟雾迷茫之崖岭山麓,若有若无间,亦为之增添了好几分莫测其幽深之灵动趣味。

10、《画境禅心何处觅 谁言俱在溪山里?》。前画之境的切换与延伸:芳华盛绽之僧寺院墙外,溪滩边上,悠悠闲闲,走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带写生用具的画者。溪岸景物本身,虽犹注重动势变化,终以略笔写之。则画中另有一引人注目者:老树疏枝披拂之处,苍崖半壁,硕大金色“佛”字,赫然在彼存焉。斯情斯境也,配之以画中题款,则几许言外之意,令人品咂回味。想我达某,亦复如画中人般,毕生钟情造物所设山川美景,其志力之坚,有似僧侣叩寻深心禅意。所得处,果梵我一如者乎?

11、《我觉溪山僧寺好》。写记吾辈沿溪崖行于彼地山野寺庙之下,那份格外悠恬散淡之感。作画过程中恰逢新换上一批好笔,一时这潜意识中诫己勿得似素常般不管不顾“胡挥乱扫”,遂致幅中观感,竟清朗圣洁得真个有如佛国仙乡。左观右看,觉着毕竟与这题材不符,便重又如常般再用旧毫散锋,一阵恣意点厾,方得此相对青森苍润之境。事情本身于吾颇存启示:作画焉敢束手束脚有似小女子描红刺绣?再者,新毫固然可得“成形之线”,而旧翰取势,终也变化多端。驱新使旧,令之各尽其能,通为我用,乃称达者行事。

12、《野行春水岸 偶见溪头老磨滩》。兹本为乡间再平常不过之小景,而今却难以一见:岸滩之前,丛树成荫。小小房儿面溪而建,门外老树交掩,枝干参差。其下临水有石台,磨盘禽舍,依稀可见。清浅溪水由低平石滩上漫过,淙淙直下,注入浦湾之内。周遭则尽显芳春意味:众树绽芽,碧桃发花,苔草丰茂。委实好一派幽丽之乡野景象也。唯其境毕竟忒平凡,画时又过于注重林荫之层次与具体形态,最后感觉未得具有素常画作之灵动及放纵气息。当然亦只得“认了”。咳,哪可能幅幅皆全合己心噢!说实在的,每月十余幅画作,得能有三二真叫自家满意,都很不错了:一生一世,积少成多啊。

13、《好个碧波亭儿,兀自掩藏花光深处》。春溪岸,石径旁,有小小庭院,记得当时见匾额上书“碧波亭”几字,但引人注目者,并非溪滩之水,却是那院墙上繁密之花。此画便以此作夸张表现:姹紫嫣红之芳藤艳枝,袅袅娜娜,顾盼有形;连同屋院后针叶披覆之高松,亦泛着亮白光波,全都似将融于那清丽朝阳内。紧闭着的院门前,一长裙女子,微微探身望着这春意盎然的小院,一发为之添加了几分莫测的滋味。画面笔势简洁,色墨明快,尤觉光感之盛,实为拾取吾人跨世纪前后之画法而用之今者。

14、《但将身世付溪山》。仍以昔者至为简要之笔墨水色,概括肯定地写出所拟之境。取所见真实滩岸,却给予高度“纯化”,得其所谓“澄静水泛崇光”之清朗宁和意趣。颇使人关注并遐想者:近前溪滩花架之下,端坐着一位凝神眺望的青年释子。彼何以早早看破红尘,甘守枯寂生涯?而其周遭诸物及境,分明则反衬彼生命之灿若春华也。一并观此画之大势,连同品咂幅内题款之文辞及书,那一气呵成、毫无阻滞之感,也将吾人自信心志,表露无遗。

15、《流水溪桥畔 波光漾影地 群鱼优哉 两株老树 自成春色》。画之角落,隐现桥身。一子立于桥栏边,沐浴春光,静赏游鱼。楮幅间色墨之感澹然至极,却也明艳至极,真真感觉到轻盈的空气,被阳光穿透,并在和煦之风的扫动甚至是搅拌之下,满纸蒸腾。两棵点题之老树,形色各异,但皆发新芽,配以一旁小小花株,尤感生机勃勃,意味清远。观之亦甚觉有趣:这通篇岂如西法般以借光影造型焉?而其无可置疑之色光感,则浑若从纸之底部涌溢而出。一世探索得此,宁不暗觉深心欣慰。

16、《古榕荫下 一溪野水 映照春浓》。小石桥边,老树荫下,春光如泼。一长裙女子,逍遥自在地坐地写生。其身畔房儿,分明还见支伸出个早已“过时”的电视天线,自将这“古旧老镇”风貌隐隐示出。而触目所见,天空紫燕翻飞,溪岸白鹅游走,整个画幅间,不单春日光波荡漾之感极端强烈,且是犹觉清风劲拂,水浪吟歌,辅以院落一隅木末花发,实感其欢快之趣无限。这当真称是而今达某笔下应有之气氛也。恰为此纪元2018年煞尾之作,宁非上天之有意欤?

开年却恰遇停电。作画无法如常参阅实境图片,乃纯粹凭心中印象而为。拾起昨岁所作内容,预拟数题之后,依次,始为之(其一)。

1、《溪山里 三三两两写生人 陶乐春风化雨间》。此东溪跌落于涧,高低急缓不一,迂回曲折,则尽随山势。坡崖之间,但见疏疏落落几个画者,都在那厢或向或背坐地,各选视角,悠悠然撷景写生。幅内笔意清简而视象明晰:遥远山峰,湿云弥漫,分明初显霁色,并奇兀地隐现一崖边楼屋;中景草坡之上,散散淡淡,亦着几株或叶或花之树,却皆在轻飏春风里微微摇摆。整体情味,甚觉宜人。闲逸柔和之境,也不便故作险异了,悉施以平实质朴之手法。

2、《古旧桥儿畔 清溪恬淡 未识居者 是否浑如葛天氏之民也?》。溪至断崖,筑堤以成浦湾。水溢泻而下,旋旋渐入遥谷。浦湾对岸,林麓青森,坡梁间散布各式房儿,或向阳,或阴润,皆得其幽恬之趣。而浦口浅滩侧畔,但见巨榕荫天,细小泥径,由傍岸半桥连接而来,忽高忽低,依绕沙头。路间有男女二人,显然为土著居者,正缓缓行至,似已微将画题点出。其果真乃为与世隔绝之山民乎?思之当不可能。唯观兹图,犹供作此臆想。

3、《春去幽山五步遥 未知芳影归何处》。阴晴不定之溪山麓岸,料峭山风,扫拂新篁,水面亦作劲峭波纹,以见这忽凉忽暖、春意索寞之情味。彼此两岸房儿,青瓦皆微泛亮光,犹示其寒雨初霁耶?则此岸屋后,一株高大花树,落英缤纷,益显这清幽境间,云物寂寥。斯画也,无论其题款文辞或写形造境之手法,俱属与前画之相对精准表达,判若二人,却分明重拾俗生某个阶段那情怀不羁与笔墨放纵之“故技”。咳,只这画道,以一人手笔,究竟又可弄出几多“玩意儿”?思之,其表面形迹,终在其次;唯有依一时心境,不拘一格率性而为,却未悖基本事理,方称嘉善。

4、《四野山如壁 一溪清水似琉璃》。周遭青山环绕,溪水跌落入壑。泉瀑之侧,二人逍逍遥遥沿崖路而下,进入这分明亦有人居却恍若世外般宁静之境界。幅中主景,俯仰有姿几株春树,或芽或花,疏密不一,尽觉葳蕤。回折远去的溪流,岸滩上散布大大小小石头,反衬出溪水之异常平滑明净,诚如所题矣。整体仍以简淡色墨作出,用笔放纵兼亦肯定,略示复沓之处,当为避免单薄而表达其相对沉厚之意趣。唯此略显其大(四尺三开)幅面之笔墨水色混用型画作,以这品相只称中等之纸承载,犹觉其渗化性与着墨见笔感,尚未能全如人意。

5、《老镇边 悬泉以下春溪始》。庶务繁乱中,秉静意潜避于翰墨。一时心血来潮,乃于三二日内,得此相对刻画具体之作。其境本身取之实地,除左上方主峰外,基本无甚虚拟附会处。通幅皆以较为尖利之线、块写形,更辅之以较浓郁之色墨渲染,遂至似有所谓“小青绿山水”之构架。回想起来,还是远岁时,方用此类手法作画了。今大致为之,为防过于小家子气,仍于细节上保留大量粗拙与“不匀”之视觉感。似这等“山是山来水是水”之明晰样式,思之,非不可为,关键是作何把握其度。当然,景物自身,还得如此这般,天生便已接近完整画图,才行。

6、《篱上一鸡啼午晴》。兹小景式场面也。山凹溪坎间,农舍隐伏于石岸蕉丛。曲回路径及疏落“跳蹬”,将两岸景物一气串连。近前水滨,三二盆钵,平添了几分随心所欲之生活趣味。画面显眼之处,竹篱笆上,一只雄壮公鸡,迎着清朗风日,并眼前清浅流水、袅娜花树,正扯直了喉咙啼叫。稍远,隐约可见一红衣女童,与之微相关照,且是画之右下角,水面亦有两只小鸭,同示顾盼呼应之意。整个画幅间洋溢着清艳煦和之色光感,物象本身亦复丰富多彩,而笔墨水色,则俱用之绝省。思之,也是好久未以此法连同这等稚拙之心作画了,笔下骤然出现斯境,倍觉亲切。“游綦江丁山湖暨东溪古镇”所得画题,至此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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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画艺追求

浑天成纳万象,澄静水泛崇光;

涉虚灵远狂怪,缘尘世类仙乡。

不依成法,不玩花样;

不拘真切,不入抽象。

广拓画境;

显立人格;

巧融诗、书、画、印;

穷究笔、墨、水、色。

宁苦涩毋甜腻:

宁复沓毋单薄;

宁散乱毋板结;

宁霸悍毋柔弱。

于画种本身所允许之范围内,力攀旨、趣、法、技之综合高度,且于假定三维空间内,全力驱使笔、墨、水、色混合运动,即令咫尺方寸之间,其势亦犹如大兵团之“立体作战”……

静思己艺何之……

详略意趣求于宾虹、子庄间,皴染技术跃出傅、李两家外,兼谋潘、吴二公之构架造境,更体味寄萍堂神髓与大风堂气势,并旁涉如莲、秋园之纯然逸兴,由此融入一己文魄诗魂,及毕生生命体验,再另假以天然之拙笨手法,而后看看是否可以渐成独立面目。此吾画之终极所觅也,即使觅之无果,死于途中而不憾。

另,以一人之力而欲取众多大师之长,宁非痴人说梦;况其各种优长本身,亦或相互抵牾,虽欲杂揉也决不可能。吾言不过愿置身于此上好气场,受其潜移默化影响而已。画道中君子,得明此意,吾辈乃称幸甚。

我之为艺意态

景仰然非直袭而唯扬弃古典艺术,认同与爱好并介入于近现代艺术,关注亦理解却不跟踵于当代及所谓后现代艺术。或换言之:仰止于古典殿堂前,置身于近现代队列,伫足在现当代圈外。致力用心五十年,虽居草野,亦觉可以平视今之艺海文滩。毕己事,每常潜入古今中外艺林细细体味各家各派之艺,也尝精心挑选出数人刻意研习。其时也,精魄膜拜而神志清醒,唯思:当作何为,方可避免死在这株株巨树之下。与此同时,却又遥遥地对一切行于不同艺路但确具造诣之士,默怀敬重之情……

…………………………

·精研艺术,细品人生·
·
见悖于当世,遂求诸永恒·
·
人生甚难者:尽历尘世辛苦、洞悉存世悲凉之后,依旧能够兴致勃勃且是诗意地对待生活·

读千卷书,行万里路。体验万千风俗人情,乃得万千诗词文句、万千翰墨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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