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异兆 7
第二十四章 回来了
“皇上一旦起了疑心,我的种种便都是错。”陆休轻声道。
我急道:“你看到那玉砚后,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吧?”
“没有。”陆休看看我,又道,“但皇上不需要这样明显的证据,哪怕素日朝中官员为我美言几句,也足以显出我的狼子野心。”
我气得暗暗骂了几句粗话,又道:“若你真有什么狼子野心,又何必为了册子的事四下奔波?直接等着大兴被灭多好!”
听到我的话,陆休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糟糕,真不该隐瞒庆王的事。”
“为什么?”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册子泄密一事,连我都能查到庆王有嫌疑,皇上怎会不知?但进宫时,我因毫无证据便未提起庆王,落在皇上眼中,要么是我将册子泄露了出去,要么就是我与庆王勾结,有意为他隐瞒。”
这下我直接将粗话骂出了口。
“罢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陆休疲惫地合上双眼。
我看着他依然阴沉的脸庞,心中难过极了,于我而言,什么前朝皇子,什么富商少爷,都无关紧要,可是对皇上来说,这便是杀与放的差距。
共事这么久,我很清楚陆休的为人,他足够明智,所以他不会选择毁了现在这国富民强的局面,再另立大旗,只要百姓过得好,他就不会与朝廷作对,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皇上不知道。
或者说,皇上即使知道,他也绝不允许身边有这种威胁存在。
只是不知何时会动手。
以陆休的本事,远离朝野寻求自保肯定能做到,但他心系苍生,所以选择继续留在钦臬司,任劳任怨地为大兴效命。
可大兴却真的想要他的命。
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憋屈,一时间只觉得气血翻涌,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陆休睁开眼,看到地上的血迹,连忙起身拿出手帕递给我,然后有些无奈地笑笑:“我还没有怎样,你却先吐血了。”
我顾不得惭愧,压低声音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来善后。”
陆休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一急:“现在不是你显示风骨的时候,保命要紧,别逞强了!”
陆休重新坐回椅子上,慢慢闭起眼睛:“早已知道却迟迟不动手,就说明皇上心中仍有犹疑,我若突然逃走,反而会激起皇上的杀心,还是顺其自然就好。”
“可——可你现在逃走还能有一线生机,若继续留下,谁知哪一天就会被——”我说不下去了。
陆休悠悠道:“苟且偷生,那样的生机不要也罢。”
我又气又急,正要继续劝,忽然想起之前在死牢,我也对夏王说过类似的话,不由得停了口。
是啊,我们本就是一类人,生死根本不是我们最看重的东西。
无可奈何。
第二天,我们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昨夜的谈心,继续向大京走去,我也还像往常一样时不时玩笑几句,说个不停。
但我知道,我的心境不一样了。
回到钦臬司,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这里最好。我将鸽子放回鸽舍,泰叔见到我,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同他聊了几句便急着去找金大娘,气得泰叔跺着脚骂我没良心。
可我实在是太饿了,去了西南这么久,基本没吃过一顿饱饭,想金大娘的手艺快想疯了。
金大娘见我回来也很是高兴,专门为我一个人做了四样菜,我差点连碗筷也吃光。
吃饱喝足后,我又出了钦臬司,往正林堂走去,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挨个拜访老熟人——我压根没去叫陆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肯定早就过来了。
正林堂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忙,阿妙面前排了一长串病人,陆休果然也在,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阿妙身旁看书。
我一个箭步跳过去,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阿妙抬头看到是我,哑然失笑:“怎么变得又黑又瘦?”
我佯装发怒:“太不会说话了!”
阿妙边给病人开方子,边笑着安慰道:“知道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喏,陆休也是,整个人瘦了一圈。”
陆休闻言,抬头看着她也笑了。
我翻了个白眼,挤着陆休坐下,口中道:“正林堂在西桂有分号吗?”
“没有,兰南倒是有一家。”阿妙随口道,“怎么了?”
“我跟你说,你真该让你们的陶堂主去那边开分号,就拿齐山来说,大夫一个比一个心黑,见钱眼开,为了钱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哦,有一个不是,澹台清川,这个大夫很不错,虽说和男人一起生活,但很有医德——”
说到这里,阿妙和陆休,甚至包括近前的几个病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第二十五章 又一年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就听阿妙问道:“你说和男人一起生活是什么意思?”
“就是——龙阳之好嘛。你不知道,这是两个可怜人,能凑在一起过日子也不错。”
阿妙病也不看了,连珠炮似地发问:“你去过他们家里吗?什么样子?他们怎么一起生活?和普通夫妻一样?”
周围病人也不催她,反而都看着我,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我很无语,扭头看看陆休,也是一脸无语。
“我不知道啊……我没去过他家……”
阿妙“哼”了一声,不再跟我说话,继续写药方,唰唰几笔写完,交给旁边的陆休。
陆休二话不说,拿起药方带着病人去取药。
我嘿嘿一笑:“真厉害,指使钦臬司第一特使给你干活。”
阿妙白我一眼,脸上微微发红:“少废话,我这不是太忙嘛。”
“啧啧,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哪。”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听陆休说,你去西南认识了一位女侠,从此情根深种,念念不忘?”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阿妙见状,愣道:“真的动情了?”
我回过神来,有些难过:“动情又能如何,我们也没办法在一起。”
“怎么回事?陆休跟我讲得不清不楚的。”
我确实也很想找个人倾诉,阿妙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也顾不得来来往往的病人,将与温青岚的故事一五一十讲给她听。
阿妙一心二用地听完,悠然神往道:“这位温姑娘,果然风采非凡,真想一见啊。”
我沮丧道:“连我都不敢说还能再见到她,你怎么见?”
“那可不一定,你与温姑娘乃是绝配,终会走到一起。”
正说着,陆休走了回来,阿妙忙问道:“你见过那位温姑娘是吗?快给我好好讲讲是何模样。”
陆休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只能讲给她听。
就这样,我们一边聊着,一边替阿妙跑腿,一直压在我心上的石头终于卸下,从此,我也可以坦然提起她了。
傍晚时分,我同陆休告别阿妙,往钦臬司走去。
陆休忽然笑了一下:“你今日讲了温姑娘的事,只怕今后阿妙经常要催着喝喜酒了。”
我苦笑道:“先喝你俩的吧,我怕是没那个福分了。”
陆休拍了拍我,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你知道我的身世,有那样一个父亲,让我从小到大最恨的便是始乱终弃之人,青岚有自己的路,我不能害她。”
陆休叹了口气道:“若是不了解你的人,看你这飞扬跳脱的性子,定会以为你不稳重,也不担事,却不知你对待感情却如此慎重。”
我笑笑:“是啊,不管我在别的事上多不着调,这种事我一定慎之又慎,也许这就是我那个爹带给我的唯一好处吧。”
春节很快到了,我已是无家可归之人,便留在钦臬司过年,泰叔、张华由、周易舟还有几个笔官都在,也不冷清。
金大娘回老家之前,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美味佳肴,足够吃到元宵以后。
令我惊讶的是,陆休也选择留在大京过年,三十那天还把阿妙也带来钦臬司,大家说说笑笑,别提多快活了。
这是娘亲离世后,我过的第一个年,本以为会孤独凄惨,谁知比往年更热闹,真好。
大年初一,刚守完岁的我正在蒙头大睡,却听到有人敲门。
大过年的,谁来找我?我边想边揉着眼睛开了门,却发现是泰叔。
泰叔递给我一张字条,道:“不知是谁一大早扔进来的,你快看看。”
我奇怪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一串娟秀的小字:
“恳请陈特使赴永恩寺一见,性命攸关,万望勿辞。独身前来,叩首叩首。”
我将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个仔细,也不见有其他痕迹,字迹我也很陌生,会是谁呢?
泰叔担忧地看着我:“这人也不留名,你还是别去了,万一是陷阱呢?”
“谁会那么无聊,大过年的给我设陷阱?”我打了个呵欠,“泰叔,你起得够早啊!”
泰叔皱眉道:“你可是钦臬司特使,想害你的人多了去了!”
我将纸条捏在手心,安慰他道:“好,泰叔,如果到中午我还没回来,就麻烦您老人家带人去永恩寺救我。”
泰叔见劝不动我,口中念念叨叨地转身走了,我又打了个呵欠,开始洗漱穿衣。
永恩寺位于大京最北侧,传说极为灵验,因此香火鼎盛,尤其是逢年过节,达官显贵们纷纷去祈福还愿,寻常百姓根本轮不到。
不过,我还从未去过。
此时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孩童们穿着新衣,拿着鞭炮,在大街小巷穿梭个不停,大人们也乐得享受一年中难得的悠闲时光,街头时不时还能见到敲锣打鼓的舞狮队,比起偏僻的漠南,大京的新年热闹了百倍。
第二十六章 意想不到
我没有使用轻功,而是挤在人群中走着,感受这份热闹,一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永恩寺。
永恩寺规模极大,今日前来烧香的香客更是络绎不绝,看衣着,个个非富即贵。
我有些茫然地站在寺门前,写字条的那人也不知在何处。
这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走到我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陈特使?”
我连忙回礼:“正是。”
“请随我来。”老僧再无二话,带着我向寺中走去。
永恩寺大概有十几个天命寺大小,殿宇重重,不一会儿我便不知身在何处了,只能紧紧跟着老僧。
走了大概一炷香工夫,越走越偏僻,到最后再不见一个香客,我心中犯起了嘀咕,莫非真是陷阱?
老僧带我走到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只见院门紧闭,有几个面生的魁梧汉子把守两侧,见我们过来,对着老僧点了点头,打开院门,但老僧竟没有进去,反而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我与守门汉子大眼瞪小眼,守门汉子示意我进去,我越发糊涂,这是要做什么?
进去看看再说,反正论轻功谁也追不上我。我这么想着,心一横,进了院中,就见院门立刻又被紧紧关上。
院中只有一个古朴的小佛堂,佛堂门口站着两位女子,看穿着来头不小,我更觉奇怪,迈步向佛堂走去。
一位女子见我进来,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返身出来,将我迎了进去。
侍女都打扮得如此贵气,不知正主又是何等身份?我一边猜测一边跟着走入佛堂,就见里面一位披金戴银千娇百媚的美人在等着我,除此以外再无一人。
我掉头就想出去,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可说不清楚。可是,“啪”地一声,外面的两个侍女竟把佛堂门锁上了。
“陈特使。”那女子冲我行了一礼,声音很悦耳,却有些空洞。
我看都不敢看她,侧着脸道:“请姑娘开门,免得惹人闲话。”
那女子竟一下子给我跪下了:“陈特使,今日所说之事,轻则株连九族,重则国破家亡,切不可被外人听去,还望陈特使莫要计较。”
我一愣,终于转过头来看她,论容貌,她比四音坊的鸿影还要强出许多,这样出众的女子,我若见过肯定会有印象,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很面生,为何她却好像认识我?
“姑娘请起,有话好说。”我也不敢扶她,只能口中劝着。
那女子盈盈起身,泫然若泣道:“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敢劳动陈特使大驾,万望勿怪。”
我忙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与姑娘见过吗?”
“只在驿馆见过一面,陈特使不记得实属正常。”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想了起来,这是密国送来和亲的公主——文莎!
当时我与密国三皇子慕良交好,慕良在驿馆为我引见了自己的妹妹文莎公主,托我照顾,可因文莎即将成为后宫之人,出于礼数,我一直没敢抬头,所以竟不知她相貌为何。
我立刻跪下:“参见娘娘。”
文莎道:“陈特使请莫把我当作后宫娘娘,我只是文莎,慕良的妹妹。”
我低头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文莎见我执意如此,叹了口气道:“敢问陈特使,皇上是否有攻打密国之意?”
我心下了然,刚查到密国大皇子安仑企图煽动大兴百姓造反的罪证,文莎便费尽周折与我见面,莫非是想让我为她开脱?
“陈特使,我在宫中无依无靠,传不出任何消息,只能借着上香祈福的机会,冒险与你相见,请你不要隐瞒。”说着,她再次对着我跪下。
我忙道:“不敢隐瞒娘娘,但我岂能知道圣上之意,又岂敢妄自揣测?”
“宫中有人传说,钦臬司拿到了密国谋逆的证据,请问陈特使,是不是真的?”文莎带着哭腔问道。
我最看不得女子落泪,想起慕良的嘱托,想起自己答应过要尽力照拂文莎,便咬咬牙道:“是。”
文莎哭了出来:“不会的,密国绝不会有谋逆之心,父王说要与大兴世代交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罪证确凿,密国确实在大兴各地煽动百姓造反。”
文莎愣住了,美丽的眼睛里都是惊愕。
我索性全部讲了出来:“而且我们也已查清,幕后主谋正是密国大皇子安仑,所以可视作整个密国都有不轨之心。”
文莎眼泪不停地掉,却一句话也不说。
“请问文莎公主,你与此事可有关系?慕良与此事可有关系?”我抬起头来直视着她。
文莎定定地望着我,眼神却很是发散,看样子是震惊到失了神。
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
第二十七章 结局与开始
过了很久,文莎才回过神来,拭去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多谢陈特使坦言相告,大恩大德文莎铭记于心。”说着,竟朝我叩了一首。
我顾不得男女有别,忙扶起她:“此等大礼,陈觜愧不敢受。”
文莎惨然一笑:“既然罪证确凿,只怕密国会有灭国之灾,我也定难逃一死。今生无法报答陈特使,行个礼又算得了什么呢?”说罢,她缓缓起身,走到门前,扣了三下门。
门应声打开,文莎勉强冲我笑笑:“陈特使好走。”
我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好说了一句“娘娘保重”,便离开了永恩寺。
回到钦臬司后,我先是去找了泰叔,装出气恼的样子说被戏耍了,根本没人约我,泰叔乐得哈哈大笑。
随后,我又来到陆休房中,如实以告。
陆休听完,没有指责我贸然行事,也没有怀疑文莎居心叵测,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为何有些低落,强打精神道:“看起来这个文莎是真的不知情。”
陆休点点头:“她被送来和亲,便已是密国弃子,如此天大的阴谋,又怎会告诉她。”
我更是低落:“无论知情与否,无论事成与否,她都会是第一个死的密国人。一个娇弱女子,为保家国安宁远嫁千里,她想保护的国人却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陆休又叹了口气:“国与国的纷争,倒霉的都是无辜之人。想要天下太平,又谈何容易。”
我也跟着叹气,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正月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一转眼已是元宵,钦臬司众人陆续返回,久别重逢,大家各自寻找相熟的人畅谈,分享从老家带来的美味,热闹得好似又过了一次年。
我与陆休没有参与,因为我们一早便被许久不见的乐王拉了出来,一起吃肉喝酒,赏灯猜谜。
泰安楼里,乐王与陆休一人抱着一坛香满堂,我则老老实实端着茶水。
“还好有陆休,不然真是没劲透了!”乐王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陆休也难得豪放地直接对着酒坛喝了起来。
我们三人说说笑笑,很是尽兴,无论是茶是酒,都时不时灌下一大口。
“多亏了你们,苏断山官复原职,撤销一切罪名。”乐王道,喝得面色潮红。
我道:“苏将军走得太快了,不然我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他的脾性你肯定喜欢。”
“哈哈,我也早有耳闻,只可惜我回京前一天他正好离京,无缘得见。”
“日后还有机会。”我笑道。
“唉,到底边境偏远,饶是我这般云游四海之人,想见他也并非易事。”乐王咂咂嘴。
我有些惆怅:“是啊,此生遇到的很多人,都可能再也无缘相见。”
“那天我还跟皇兄说,就留苏断山镇守京城多好,可皇兄非要让他继续镇守边疆,还说什么'使功不如使过’,犯了错的人更忠心,放在边疆放心,我也听得半懂不懂的。”乐王嘟囔着。
我与陆休对视了一眼,缓缓道:“皇上果然圣明。”
“嗨,不说皇兄了。”乐王喝了太多香满堂,已是八分醉意,晃晃悠悠道,“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说点开心的。”
我道:“元宵节乃是家人团聚之日,你却偏要逃出来。”
乐王满脸不高兴:“我有什么办法?在家中只能听母亲催我赶紧成亲,我都快被念叨疯了!”
我与陆休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俩还笑!”乐王醉醺醺地瞪着我们,“母亲还说要给你俩说媒,我说陆休已有心上人,您只管陈觜就好。”
我笑了笑,拿过一坛酒倒入杯中。
乐王见我不接话,又来打趣我:“要不这样吧,以后只要我回家,你就陪我一起,母亲看你比我大,肯定只顾着催你,就不管我了,哈哈哈!”
我浅浅呷了口酒,脑中浮现出她的样子:“我也已有心上人。”
“哦?”乐王一下子来了精神,“是哪家小姐?什么模样?”
我悠悠道:“柔情似水,貌若天仙。”
“真的?”乐王眼睛瞪得极大,转头问陆休,“你见过吗?”
陆休微微一笑:“见过,确实英姿勃发,见之难忘。”
“柔情似水,还英姿勃发?”乐王有点疑惑,“这位女子到底——”
我稍稍有了些醉意,大手一挥:“你别听陆休的,在他眼中,千好万好的只有阿妙,其他女子,他根本不会细看。”
陆休脸颊发红,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乐王哈哈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名冠大京的二位特使,竟都是痴情人。”
我也笑了起来,转头望向窗外。
月明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