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看,世界好一片风花雪月
等闲看,世界好一片风花雪月
作者|莫莱
朗诵|享受生活
人类从丛林出发,男猎女采,男耕女织,男戎女守,这种社会分工,强化了男权世界,女性的从属依附地位从父系氏族开始就很难改变。
到了十七世纪的启蒙运动时期,女性的自主意识在自由平等的声浪中渐渐觉醒,一批先锋女性就想越过世俗那张网去实现自己的独立价值的存在,但那张俗世的网,仍然如城墙一般坚硬,其结果大多是网难破而鱼先死。比如梅里美的卡门,比如托尔斯泰的安娜·卡涅琳娜……
女人原本是一群爱做梦的动物,婚姻本来是一份共同生活、繁衍的契约。这份契约在物质世界里非常现实、非常骨感,有时甚至异常狰狞。于是就有了聘礼聘金、有了门当户对、有了利益联姻……这些说起来无比市侩、非常鄙俗。但人类很聪明地想到了用一种美妙的东西将婚约、婚姻装扮起来,这就是爱情。因为几乎不可更改的从属地位,女人在少女时代,性别意识一朝醒来,就会在心中把爱情美好的梦幻一遍遍编织,灰姑娘的故事因此经久不衰。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功业早成、用情专一、白头相守的梦幻曲一遍遍在心中唱响。在这些梦幻的情景中,忠贞不渝是她们最期望未来的白马王子所具备的美德。
但是讽刺的是,传统社会对男性的贪婪和肆意是纵容的。对女性,通过几千年的观念叠加,早就织就了一张厚实的大网。这张网,让多少女性的幽梦未醒就被砸破,只能明洒泪暗泣血偷度一生。如果与三寸丁的武大白头偕老,潘金莲就得用一生的隐忍去换取一个贞妇的美名。即使心中暗藏一份婚姻高墙外的痴恋,也只能“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当超越工业文明的网络时代到来,信息时代无可挽回地瓦解了男权社会的男人重心地位,婚姻的契约对于现代男女没有过去那么强大的防火墙的功能了。网络让无数女性可以重拾少女时代的梦幻。当发表诗文没有了望而却步的编辑老爷,当唱歌跳舞不需要灯光璀璨的舞台,当寻觅知音并不需要花前月下、河边小径,她们的才艺和激情最大限度的得以释放,她们惊喜自己芳华犹在,绮梦成真。于是她们把容颜的梳妆打扮的时间大幅让给了心智的提升,才艺的长进,那些少女时代的梦变得触手可及。
但是,一旦放下手机离开网络,回到自己的屋檐下,就难免怅然若失。
于是,在网上寻找情感的补偿就成了这些小资女性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当她们的小才艺有人赏识、小心情有人读懂、小寂寞有人安慰,她们就倍加迷恋这个超现实的虚拟世界。在这里,只要她们愿意,似乎一切世俗生活造成的缺失都可以得到修补。她们偶尔清醒时也知道这是错觉,但她们宁可相信这一错觉。
即使放下手机回到家庭主妇的位置,她们也因为找到了一种补偿一种价值存在而会倍感快乐,并把这种快乐成倍地回馈给相夫教子,孝老爱幼的女性主体活动中来。
但是令人尴尬的是,因为网络上晾晒的都是各自的优长,一些网痴们难免下意识地把在网上的遇见和邂逅与自家的人和物悄然比对。《花样年华》中的那种遇见,因为“发乎情”而无需“止乎礼”,网上情缘就以势不可挡的暗潮冲撞着现实的婚姻。婚姻失去了防火墙,感情也就难免大面积失守。这个时候,网恋的痴男怨女千万要理智,并让理智变为明智。不要把全部的爱当作硝酸钾填充进-支雷管里,只期待一次碰撞爆炸绚丽的光焰,而无视纷纷坠落在脸上身上的黑灰。如果真觉得找到了对的情感,就应该用对的方式,联手织一只爱的花篮:相互欣赏,相互激励,把各自重塑得光彩照人,让纯赤的情不负相知。
人海茫茫,红尘滚滚,一个人就是一粒尘沙,在熙熙攘攘的岁月隧道中,不知要修几世几轮回,才可以换一次擦肩而过,换一段邂逅情缘,若能遇一生牵手,那需要上帝怎样的特别眷顾!若是在网上遇到了真的,何不用心丝谱一曲《献给艾丽丝》,何不用真情赋一首《德兰的微笑》?哪怕缘薄缘浅无奈转身,也得吟完一曲《再别康桥》后说一声“轻轻地我走了”,也好让这一生中绚丽的一瞬定格成永恒,也好轻吁一口气后说:“不负流年不负卿” 。
流年似水,爱不可以刻舟求剑。过去的美好总和遗恨相伴,走过去就有云淡风轻。芳华绵延,爱不可以守株待兔,未来的相遇需要你玉光闪耀,你才会获取一份欣赏,一份懂得。你的梦影才有可能真切地投映在你的心之幕墙上,成为你此生无尽的美好。
左手婚姻,右手爱情。一边是坚守,一边是突围。奇妙的网络,让那些美丽的女性同时舞蹈在两个世界,伤不着家庭,损不坏道德,烧不毁自己。这可能让传统世俗观念目瞪口呆,但它已经真真切切存在着,也许在这场婚爱文化大碰撞的新的造山运动中,草根平民的文化艺术素养会获得一个新的海拔高度,生活中有可能消解更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钱学森与蒋英、钱钟书与杨绛,就不会只成为婚爱博物馆的稀世标本。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爱情小夜曲的谱写者和歌者,等闲再看,世界好一片风花雪月!
【作者简介】莫莱,作家,文学院教授。湖北省汉川市人。著有长篇小说《红蓝辇》、《金马荡》、中篇小说集《放声独唱》、诗集《随风歌唱》等,1982年起发表文学作品。现代散文、古典诗词等均有涉猎。汉川市首任作协主席,中华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