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诗评‖惠风斋评论(004)序张论《河边吟草》

《河边吟草》作者:

张伦,女,河南叶县人,当过知青、工人、教师。现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河南诗词学会副会长,河南老年诗词研究会常务副会长、《河岳诗词主编》,郑州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出版有诗词集《河边吟草》。

《河边吟草》序

李刚太

2008年,《河岳诗词》第4期留了一个版面,约我为该刊第3期作品写些点评。我喜欢推荐新人新作,所以专找陌生作者的作品看,发现有一首署名张伦题为《大爱无语》的“金缕曲”写得很好,这首词有序说:新春伊始,余观CCTV《2006年全国十大杰出母亲》颁奖盛会,有云: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物资匮乏,周恩来总理和乌兰夫将3000名上海孤儿送至内蒙草原活命。牧民女儿都贵玛时年19岁,绝世俗偏见,以未婚之身毅然承担起抚养28名孤儿之重任。照顾婴儿,放牧挤奶,含辛茹苦,使28个孩子健康成活。稍长,或被领养,或参军工作。她终身未育,倾全部爱于孤儿及国家。因路远腿伤,她是众母亲中唯一未能进京领奖者。主持人面色凝重,双手举杯久久,观者无不动容。余亦唏嘘不已,遂词以歌之。

大爱惊天地。忆当初,臂环孤苦,适当花季。待哺嗷嗷膝下绕,伺饭更衣把溺。渐困倚,散垂青髻。凛冽朔风狼号野,夜延医,踏雪飞单骑。绝纷絮,隐朱履。  秋霜倏尔红颜替。雁南归,相思渺渺,怎生得寄?梦里几回巢雀满,执手欢声笑语。日西坠,暮云飞絮。遐想凝眸歌渐起,念绵绵,长系江梅雨。春晖暖,群山碧。

这首词立意高远,大气磅礴,达意殷切,情感饱满,用语流丽温婉,典雅精准,结构承转自如,时空转换自然,而且使用了新声韵,正合了我的创作主张,于是我就给这首词写了一篇点评。

之后,张伦的作品在省市刊物上日渐一日多了起来,我与她也渐渐熟识,这才知道她是郑州扶轮外语中学刚刚退下来的一名女教师,只知她“也曾风雨也曾霜”,“临水登山看夕阳”,只知她“树蕙滋兰成老圃,倚声叶韵试新簧”(《寄怀》),如此而已。始料不及的是,河南老年诗词研究会和郑州老年诗词研究会选拔接班人,为她展开了一场争夺战,在短短数年中,她由一个新会员升为新任理事、新任编委、新任副会长、《河岳诗词》和《郑州诗词》新任副主编、郑州老年诗词研究会的新任常务副会长。她在网上又开通了个人博客,取名“河边人家”,网友众多,好评如潮。

这本《河边吟草》,就是她的自选作品集,她恳切地请我为之作序,事实上,河南著名诗词评论家杨嘉仁先生、张清华先生,网络诗词评论家依依卿云、梦也无声先生,都对张伦诗词的思想深度和艺术水准给予了很高的评介。这些评论,被《河边吟草》列为一组附在卷末,其实应该视为本书序言。我推辞再三,终于拗不过本书作者的执著,只好答应为本书写点文字。于是从头到尾阅读了她的作品,其中的古风、散文诗和大量词作,是我从来没有领略过的。令人吃惊地是,张伦原本是在大学读理工、在中学教理科的,于2006年才开始学写诗词,谁能想象,仅仅四五年的时间,她竟然创作了数百首诗词作品,她自选的这347篇,包括古风9篇,五言绝句7首,五言律诗8首,七言绝句128首,七言律诗37首,词158阙,散文诗8篇,应该说是各体皆备,百花纷呈。虽然留有某些早期作品稚嫩的痕迹,但多数作品均属上乘。她的作品,既有女诗人特有的细腻温润,也有英雄侠士般的热烈悲壮;既有令人柔肠寸断的婉约,也有使人荡气回肠的豪迈;既有即事抒怀信手拈来的随意,也有贴切用典理趣十足的深邃,这不能不使人惊叹她的才华、毅力和思想境界。

她的古风9首,峭拔刚劲,掷地有声,而且语如贯珠,朗朗上口。例如《巨毋霸城吊古》,通过想象描写古代战争,气势恢弘,情辞悲壮,营造场景宛如屈原《国殇》,这出自一个女诗人的描述,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昆阳西郊毋霸城,三级台地气势雄。塔哨高耸察四野,城坚壕深屯兵戎。王莽垒尉巨毋霸,狮鼻豹眼面狰狞。身高丈二腰十围,三马轺车载难行。力大声宏善训兽,虎豹犀象驱西东。参战助威排阵势,围困刘秀昆阳城。汉军九千城内守,莽军百万气吞虹。夜幕重掩南门突,十三铁骑搬救兵。莽军轻敌两连败,汉军乘胜猛夹攻。杀声震天天助汉,暴雨狂风雷电轰。虎豹胆裂四肢抖,杂沓奔突阵溃崩。人兽争渡溺无数,滍水横塞不流通。车烧月余烟仍袅,血流成河日失红。

再如《访红旗渠青年洞》,开篇写山中旅游所历所见,着重表现山水之险恶,颇有唐代诗人岑参边塞诗的风韵:“犬牙斗折石兽舞,乱云飘忽绕山峦。豁风口处狂风吹,游人衣帽半空飞。”这只是一种起兴,并不是作品所要表现的中心内容,它只是用以衬托当年开凿红旗渠的壮举,歌颂林县人民改天换地的英雄事迹:“今日渠上见风波,想见当年险恶多。叮当钢钎磨寸断,荡绳排石惊鹰窝。青年洞中炮声隆,硝烟尘土迷人踪。青春热血淋漓汗,铸就山魂不朽名。”最后又从历史回归现实,以抒情结篇,表达了对红旗渠精神永远传承的期望:“漳水跃上四百旋,林州处处赛江南。奋发图强精神在,丰碑挺立天地间。我愿红旗传万代,万代永续英雄篇。”

又如《观大型实景历史舞剧长恨歌》,写声、乐、歌、舞、山、月、光、电的巧妙结合,漫山遍野,飘忽迷离,既惊心动魄又变幻莫测,令人目不暇接。这种极其复杂极难状写的事物,竟被诗人描绘得有声有色,纹丝不乱,首尾呼应,层次井然,确是需要相当的创作实力的。诗中写表演者与观众的互动,更是生动传神,令人如同现场亲历:“忽闻众人齐声呼,眼前突兀起水幕。”“看台二度欢呼起,骊山满坡亮辰星。”“鼙鼓一声兵马乱,嗖嗖空中尽飞箭。看台三度起惊呼,湖面火海连成片。”“忽如一幕破寂寥,放飞百鸽搭鹊桥。”“谢幕曲中三鞠躬,犹疑身在梦幻中。回望湖水平如镜,仙境缥缈已成空。列队轿车风驶去,归处直向西安城。”演员已经谢幕,观众已经回城,热闹也够了,兴奋也足了,眼福也饱了,明皇贵妃也去了,按理作品也该结束了,可是偏要像白居易那样“卒章显其志”,结尾冷冷地来一句“歌舞升平今又是,莫管东风或西风。”一句话泄漏天机,诗人在升平歌舞中,看到了忧患,看到了危机,这不是狗尾续貂,恰恰是画龙点睛,这一句才见得了诗人的大智大勇!

接着,我想谈谈作者的小品——绝句。她的五言绝句只有7首,七言绝句却有128首,无论五绝或是七绝,都有一些清新隽永、雅正平和的佳篇。有些作品表现友情爱情,小巧玲珑,妩媚温婉,近似民歌,很耐人咀嚼品味:

脱得东君约,来吹灞柳绵。绵飞送消息,晓过玉门关。(《春风》)

姹紫嫣红日,融光万里新。春风双燕子,可识去年人?(《寄友》)

误入幽深里,风柔鸳影多。回身湖岸走,戏水看群鹅。(《公园有见》)

土贫藤蔓瘦,香细蝶难来。郁郁心头苦,朝朝化不开。(《苦瓜花》)

半川芳草一川歌,恰恰新莺织柳梭。细雨斜风何处去?南塘清水逗圆荷。(《咏春》)

妹采春山碧玉螺,半川芳草一川歌。阿哥撒网青江上,银满扁舟金满箩。(《咏春》)

风中梁上两厮磨,翠尾分红影几多?软语明朝赏春处,半川芳草一川歌。(《咏春》)

一地秋声一夜凉,秋声怎得夜声长。相思绾系征鸿足,却寄天街第几坊?(《无题》)

她还有一些绝句作品,素描般状写人物,寥寥数笔,便勾画出一幅幅活脱脱的人物肖像,形神兼备,特点鲜明。其中有表达对国家领袖挚爱的,对父母长上挚爱的,对诗界友人挚爱的,一一血肉饱满,情谊充盈。如《登邙山拜毛公》,歌咏无名群众在雪天为毛公塑像披大衣一事,结论是“功过从来岂自评?人心天道最分明。”还有一组诗描写自己父母的庭院劳动和家庭生活,表现他们与邻里的和睦和谐,歌咏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相依为命的爱情,像八旬老父帮老母包染红指甲这样的琐事,在她眼里也熠熠生辉充满温馨,令他钦羡不已,在她笔下写得生动活脱很有情致。她还有一组名为《师长吟》的作品,对10余名诗友分别给予刻画并对其作品作出中肯评介,不过,写我的那首却是过誉了,希望在本书定稿时予以删除。

直面社会、关注民生,是中华诗词的一种优良传统。《河边吟草》里的大量作品,歌颂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国家的振兴和富强。与此同时,一些作品也表达了对社会弱势群体的深切同情,提醒上流社会关注长江大河中既可载舟也可覆舟的涓滴之水,善待那些最普通最底层的劳动者:

碧玉甘甜昨入城,昼餐废气夜观灯。楼危瓜重汗如注,秤尾高高不计零。(《卖西瓜者》)

流汗帮工挣小钱,空调冷饮叹无缘。街头夜市灯如昼,啤酒三杯便是仙。(《帮工》)

寒月弯弯送逝星,万家灯火未光明。朝霞旭日谁先唤?夜露晨霜帚下声。(《清扫工》)

辞亲别土奔他乡,白眼红尘自暖凉。挥汗搬山身苦未?且从笑脸看阳光。(《搬运民工》)

尾气嘈杂伴粉尘,熏蒸炙烤裂干唇。苍天降块凉云彩,暂庇安全守护人。(《交通协管员》)

涓涓汇聚大河流,载覆无常一念悠。漫道至柔弱无力,犁岩开石划龙沟。(《黄河壶口瀑布》)

对世风日下、贪腐成灾、物欲横流、精神萎靡的时代病,《河边吟草》也有一定程度的暴露和批评。如绝句《麻将风景观》三首,描写了“小赌果真移性情,自家钱袋计输赢”的搓麻将风,担心这种中国特色多了,也有可能瓦解社会大厦,出现“入得彀中混不觉,桑田一夜变山陵”的结局。绝句《清明四题》,则从忧患意识出发,借先烈英灵之口,提出了“如今世道可清明”的大问题。

《河边吟草》的律诗也有一些这样的作品,如《长江渔船不救人有感》,批评了拜金主义对人心的腐蚀:“贱看生灵贵认钱,良知早泯埋沙滩。衣冠贪腐争官位,狡小无为恨急湍。教化已输猫黑白,民风还赖树梅兰。长江学子人墙耸,半是潸然半袖寒。”《太昊陵周边巫卦场有感》批评了充斥社会的精神危机和信仰危机:“八卦何年起滥觞,通神揭秘半文盲。知机袖手摊前冷,卜运翻书脊后凉。大有行时须正道,同人合处岂邪肠。羲皇已授耕渔技,何不田间事稼粱。”《闻少林寺上市有作二首》讽刺了金钱至上观念的无孔不入,以至冲击了传统宗教:“少林寺院起惊雷,缡结豪门官为媒。法眼无如钱眼阔,妙心还被欲心摧。莲花界里牛熊市,贝叶经中停涨杯。彼岸迷离津渡渺,婆罗揭諦渐飞灰。”“重阁三层透佛香,禅宗大典夜开张。花拳绣腿袈裟瓓,玉振金声弦管扬。宝马一行溜月色,比基三点漏春光。小僧打坐鼻观口,一道眼波穿寺墙。”这些作品,振聋发聩,就像扁鹊明察“疾在腠里”“疾在肌肤”“疾在肠胃”那样,句句都是金玉良言。能够发现肿瘤位置指出病变端倪,这本身就是重大贡献。

和绝句一样,她的律诗同样擅长七言。由于律诗要求对仗,这就比绝句多了一层难度,提升了一级台阶,这就需要更多才气和更大功力。《河边吟草》的律诗,对仗严谨,珠圆玉润,读起来耐人品味。例如她的《中秋夜》诗,“天上一轮满,人间万户圆。清辉飞露重,凉气结霜寒。缥缈苍山远,潺湲秋水弯。佳期今夜里,锦瑟与谁弹?”连续三联对仗,极力渲染中秋月的圆、满、清、寒和月光照耀下山川的邈远弯环,便自然产生一种一唱三叹跌宕有致的艺术效果,反衬了诗人的凄清寂寞心境。可是,诗人并不总是寂寞的,她把诗词当作亲人,当作挚友,把网络当作爱巢,当作田园,在创造中获得了无穷乐趣,她说:“彩霞初染偶逢君,搅乱春池漾水纹。心醉婉谐音韵美,神痴属对仄平亲。窗前览读无寒暑,月下推敲忘晓昏。信有学勤能补拙,激情未许少年人。”(《诗缘》)“微雨轻风燕子斜,河边竹舍有人家。一川明月一张网,几亩桑田几垄瓜。坐看寒生飞白露,卧听绿涨噪青蛙。闲来也学斯文样,漫展诗书浅啜茶。”(《河边人家自况》)在重阳节的深夜,她和同事为编选《河岳诗词集萃》埋头工作,她的《重阳有记》写到:“贻误登高去,为人裁嫁裳。镂云雕玉碧,侍圃理花黄。思入春山远,意随秋水长。细斟时已忘,月下菊风凉。”她从工作中感受了充实,获得了成就感和幸福感。

她的律诗善于写景,在描绘祖国大好河山和现代化建设成就中,寄寓了爱国爱乡的无限深情。她笔下的竹林镇长寿山,风光绮丽,令人神往:“枫栌霜色渐深红,拂叶游观意兴浓。衣带流霞时浅淡,影穿轻雾几朦胧。访橿得识云中树,问水方知岭下龙。比比斑斓何处好?青峰之外又青峰。”她笔下的郑州商城遗址保存完好,“虬枝古木蘙森森,垒土高台遗迹存。阔并四车堪试马,城留两列尚亲邻。千年岁月沉沉梦,咫尺街廛寂寂身。寸土寸金何未扰,论功当谢护城人。”她笔下的静泊山庄美如少女,“粉墙黛瓦隐空濛,十里烟波似画屏。听雨轩风吟石瘦,浣花溪水洗云轻。槐花香溢浮天白,雁影声鸣湿地青。一颗明珠中土耀,深闺好女渐扬名。”她笔下的万仙山风景区,则是“斗折蛇行沿栈道,摩天壁立裂鸿沟。丹崖白练穿云泻,碧水青溪带月流。”她笔下的初冬山村,则是“黄花斜径通茅舍,古木虬枝掩竹扉。稚子水边张网罟,老翁岭下采蔷薇。”这景,各具特色,绝不雷同,是那样的绮丽,那样的令人神往!这情,深入骨髓,透出纸背,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引人共鸣!有时,她在咏物中寄托了个人的志趣,写桃花的“无心窥上苑,有意伴渔樵。”写蔷薇花的“解语何须刺,遗香不费猜。”这志趣是那样的高洁,那样的使人钦敬!

2007年,诗人陆续写了七律《纪念黄河漂流二十周年》、忆秦娥《悼漂流勇士》、浣溪沙《丁亥端午晨雨感记二首》。这几首诗词深沉、执著、哀惋、悲伤,其中浣溪沙的全文是:“细雨霏霏晓色昏,藤萝架上泪痕新。梧桐残萼坠缤纷。角黍青青怀楚子,琼浆洌洌祭雄魂。江河今日共涔涔。  滴滴阶前叩素心,潇潇竹影和清音。悠悠钟响破寥晨。真有情时情不老,似无意处意生根。哀思遥寄大河魂。”诗人自己作序曰:“丁亥端午,时值黄河漂流勇士遇难二十周年忌日。晨雨,赋以悼之。”这不禁使我产生了一些奇异的联想。二十年了,多少往事俱已忘却,唯独这次漂流事故愈久弥新,不能忘怀,甚至连忌日也记忆得真真切切,这决不会仅仅因为那次漂流意义特别重大。你看,那霏霏细雨从藤萝架上、从梧桐枝头、在门前石阶上,点点滴落,却变成了诗人抹之不去的斑斑泪痕,你听,它又似乎成了叩打诗人心扉的声声锤音,这是常人不可想象的沉重。诗人在怀想,在哀思,在遥寄,其意却不在汨罗,而在大河之中。遥寄什么?是“真有情时情不老,似无意处意生根”的心语,这些作品写作背景和创作目的是甚么,网络评论家梦也无声说“不好妄猜”,我的悬念也同样无法破解。请允许我借用梦也无声的话说:一份永不褪色的真情,一个永远矗立的雕像,故人心底永远的伤痛,路人心中新起的敬仰,有了这些,终于可以告慰逝者了。

《河边吟草》有词158篇,其中运用词谱就有52种之多,可见她学词是下了一番真功夫的。她的诗好词更好,有真性情,有真见地,婉丽而不纤弱,高迈而不张狂。我是个懒人,懒得查谱,也就懒得填词,所以至今还基本上是一个词盲,也就不敢对别人的词品妄加蜃测。但是,像盲人能够感受太阳一样,我还是可以感受这些词的情思、意境、语言之美。例如,我很喜欢她写儿童生活的一些小词,你看:

小小菱包五色缠,谁家娇女染青蓝?颈中彩缕带羞看。(《浣溪沙·端午忆》上片)

噙指赤趺槐影中,蹙眉静算巧排兵。短衫衣袂引清风。    守默俨然贤大德,藏机活脱老元戎。垂髫稚子也称雄。(《浣溪沙·观范曾〈童弈图〉》)

冥冥何去?牵手天堂路。风雨伤疼都莫哭,有我老师相护。    天堂可有新家?家中可见妈妈?孩子快跟上队,小心脚下坑洼。(《清平乐·天堂路上》)

姹紫嫣红香满苑,开颜最是儿郎。书包铅笔匿行藏。撒欢青草地,角力子同娘。   更喜人家称美女,粉裙如蝶飞扬。娇娇留影倚花墙。春晖天地暖,方寸意绵长。(《临江仙·五一游园小憩见》)

湖上晴光绿映红,横枝斜坐小顽童。舟系柳,柳摇风,蜻蜓点水戏芙蓉。(《渔歌子·寻闲》)

《河边吟草》的词综,可以寻得很多佳句佳篇。她的有些语句精警透辟,语藏机锋,比如:“得放下时须放下,能心宽处且心宽。鬓丝不见又新添。”(《浣溪沙·有寄》)再比如:“谁见红花红百日?谁张顺水顺风帆?人生得意月常圆”(《浣溪沙·弯月》),就很有理趣,耐得咀嚼。她的有些语句想象奇特,例如“便是西风也熟透,抓一把,扑鼻香。”(《江城子·重阳》)“怎将北雪西南运,解得天灾民困。”(《桃园忆故人·大旱》)有一首调寄《摸鱼儿》的词,描写球迷看球时的情状,逼真传神:“纵黑面黄毛,口张手比,无碍会心语。痴迷甚,夜半屏前共聚。表情时悦时郁。一球得失长呼起,恨不操戈骞卒。”还有一首《南歌子》写菜摊卖菜人的热情招徕,活灵活现:“春风满面笑相迎。 添点零头图个好心情。”有些作品堪称名篇,例如被杨嘉仁先生点评过的《临江仙·印象苏州》),被张清华先生点评过的《浪淘沙·乌骓咏》,被依依卿云点评过的《南歌子·杨花》,被梦也无声点评过的《鹧鸪天·有感》和《临江仙·民风》,都是非常优秀的篇章。除此之外,我还十分欣赏她的《水调歌头·黄河澄泥砚》《扬州慢·秋》《满庭芳·中秋月》《高阳台·孤雁》《渡江云·晨见》《蝶恋花·感龙门奉先寺佛像凋残》等,我认为都是上好的作品。

在《河边吟草》中,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在2011年南非世界杯赛进行期间,诗人通过荧屏看了二十几场比赛,以小令的形式随笔写了32首词,别具特色,也是挖掘诗词创作题材开拓诗词作品社会功能方面的创新。虽然这都是即席口占,却都写得贴切传神。例如:

频顿足,复捶胸,西服花须叫喊中。恨不飞身亲上阵,场边兼做老球童。(《马拉多纳》)

攻势猛,守稍松,中路分球快如风。喜看球星光灿烂,三分如愿入囊中。(《阿根廷队》)

黄绿海,赛汪洋,黑面油光舞蹈娘。想见丛林传呐喊,齐心猎虎斩豺狼。(《加纳球迷》)

惊诡异,摆乌龙,橙色军团露笑容。再下一城沉闷扫,两球进账慰初衷。(《荷兰队》)

静如处子动如鹰,铁甲纪严明。 环节丝丝入扣,同心老将新兵。    十年生聚,南山铸剑,今试青锋。一扫群英盟主,江湖再起豪雄。(《德国队》)

明星熠熠耀光芒,夺冠远声扬。四战连赢意满,四强堪慰衷肠。     遭逢铁甲,激情难再,星也无光。城破无关脚技,黯然老马神伤。(《阿根廷队》)

作品写了团队,也写了个人,写了球员,也写了教练和球迷,各具特色,绝不雷同,这种创造性的探索,我认为是非常有益的。

另外,这部《河边吟草》还附录了作者所写的8篇纪游,是诗一般的散文,文笔优美,情致细腻,也很值得读者一读。

张伦是河南优秀女诗人之一。她的创作虽然起步较晚,但是进步很快,已经引起了河南诗界的广泛注意。如今她方富于年,相信她能在诗词创作的道路上,迈出更迅速、更坚实的步伐,创作出更多更好的诗词作品。

2010年10月

点评作者简介:

李刚太,河南鲁山人。1967年河南大学中文系毕业,1974年入籍郑州市,曾任处长、副编审、总编辑等。现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河南诗词学会副会长,河南老年诗词研究会常务副会长,郑州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2000年曾受河南省人民政府表彰,获河南省修志工作先进工作者称号。主编或合作主编有《郑州大词典》《郑州市志》《郑州解放》《河南当代诗词选》、《中华诗词集成河南卷》等20余部30余册。曾获“嵩山杯”“白洋淀杯”全国诗词大赛一等奖和若干其他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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