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业场丨北京“shopping mall”鼻祖的百年传奇 / 四六文摘

如今，很多人都不曾听过“劝业场”这个名字，但如果说起“shopping mall”，多数人并不陌生。您知道吗？在北京大栅栏街区，就曾有一处劝业场，堪称北京“shopping mall”的鼻祖。

北京劝业场

如论资历，北京劝业场比久负盛名的天津劝业场还早二十几年，自然也就背负着更为久远的人文记忆。百年前，这个被称作“京师劝工陈列所”的地方，开创了中国文化商业展示的先河。日月如梭，从文化展示窗口到北京最火的商场再到如今中国商业文化的聚合体，北京劝业场凝聚了几代北京人的繁华记忆。

今天就让小志带您了解一下北京劝业场的百年传奇。

大火催生实业图强

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清政府农工商部征用位于廊房头条的会元堂旧址，设立“京师劝工陈列所”。

清末民初的廊坊头条

建筑于次年落成，从全国各省调运来当地的产品进行陈列。怎料，相邻铺户的一场大火，使刚建成的陈列所受到殃及，所陈列物品被毁过半。农工商部后在广安门内大街另建一座陈列所，同时决定在原址上新建劝业场，用于国货产品的销售。“劝业”二字源自“劝人勉力，振兴实业，提倡国货”。这句话源于维新变法，在内忧外患的社会背景下，寄托了一个时代实业图强的希望，也第一次给老百姓树立了“国货”的概念。

1908年，劝业场规模进一步扩大，新建成的大楼前门在廊房头条，后门在西河，呈现南北走向长达八十米的“细长条”。

北京劝业场旧照

在著名作家肖复兴的笔下，把劝业场开业之初的岁月描述的活灵活现：“劝业场前后两门，正门在廊房头条，比较宽敞，但我觉得没有后门漂亮。后门立面是巴洛克式，下有弧形的台阶，上有爱奥尼亚式的希腊圆柱，顶上还有拱形阳台，欧式花瓶栏杆和雕花装饰，包子褶似的，都集中在一起，小巧玲珑，有点儿像舞台上演莎士比亚古典剧的背景道具，尤其是夜晚灯光一打，迷离闪烁，加上从前门大街传来的市声如乐起伏飘荡，真是如梦如幻。”

劝业场内部

北京劝业场一时名声鹊起，被誉为“京城商业第一楼”。当时这座外观为三层的建筑是京城首幢大型综合性商业建筑，在当时繁华的大栅栏街区可谓是鹤立鸡群，蔚为壮观。

北京劝业场集百货、餐饮、娱乐的商铺于一体，堪称“mall”这种现代经营模式的鼻祖。

浴火重生必去之处

民国年间，清政府时期的农工商部改称农商部，继续管理着劝业场。

1918年4月13日晚，劝业场突然遭遇大火，有铺户用盆从位于场内玉楼春饭馆的水管中取水进行泼救，但不料火势愈加强烈，一时间，火焰冲腾，警察鸣笛声四起，场内铺户纷纷外逃，一百四十余家商铺的财货多数尽毁。

1918年劝业场大火

如此壮观繁盛的大商场，一时间在火灾中化为灰烬。后来劝业场进行重建工作，重建的劝业场虽然前后都向内有所收缩，但楼层却增加到四层，加上地窨子一层，共计二百三十一间铺位，又大大增加了营业面积。

民国时期的前门大街

此外这座建筑无论在外观还是在内部都进一步保持西洋式风格，不仅建有空中花园，还有露天电影院、露天品茗处等，即便是以当下的生活品位来看当时的劝业场，也一点儿都不逊色。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劝业场

此后，北京劝业场可谓“浴火重生”，是北京首个设置箱式电梯、游乐场、和开敞式卖场的商业楼，堪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北京最时髦的去处。陈宗藩先生的《燕都丛考》中这样评述北京劝业场：“层楼洞开，百货骈列，真所谓五光十色，人目迷。”这样的售卖和陈列方式颠覆了传统商铺的经营理念。

《燕都丛考》

那时的劝业场，一楼售卖日用百货和应用书籍；二楼卖文物和特艺商品；三楼是几家照相馆、理发馆、镶牙馆、广告社，还有弹子房、乒乓球社等，夜里灯火辉煌，笑语不绝；四楼则是一个叫“新罗天”的剧场，经常演出京剧评剧。整个劝业场熙熙攘攘，人影幢幢，恰如一个全年无休的庙会。

京城百姓对劝业场喜欢程度，甚至生出了相关民谣：“放学归来正夕阳，青年仕女各情长，殷勤默数星期日，准备消闲劝业场。”那时的劝业场是青年男女游玩的必去之处。

不仅如此，文人雅士也经常光顾。鲁迅和他的朋友许寿裳、陈师曾、齐寿山、二弟周作人都频频光顾。鲁迅日记中就曾记述过在劝业场二楼一家名为“小有天”的餐馆用餐：“晚饮于劝业场上之小有天，董恂士、钱稻孙、许季黻在座，肴皆闽式，不甚适口，有所谓红糟者亦不美也。”

鲁迅

许寿裳

陈师曾

此时的北京劝业场与观音寺街的青云阁、“首善第一楼”以及王府井的东安市场并称为京城四大商场。

娱乐圣地名角荟萃

七七事变前后，兵荒马乱，百业萧条，劝业场也仅能勉强维持。到了1938年后，才进入了一段较长的稳定发展期。这段时间，劝业场最大的变化就是1940年万子和在此兴办的新罗天艺场了。

万子和

万子和是个地道的北京人，从小热爱京剧，既是华乐戏院的老板，又在西长安街新新大戏院任经理，是京剧大师马连良多年的合作伙伴，同梅兰芳等名角交往深厚，经他推崇、提携的京剧人才更是数不胜数。

马连良

劝业场从北京的大型商场变身为大型的文化娱乐商业中心，其转折点就是1940年万子和在此兴办新罗天艺场。时年57岁的他，在劝业场租用了83个摊位，开始设立新罗天艺场。万子和在四层租用了83个摊位，改建而成“新罗天”的剧场，包括魔术杂耍场、书场、相声场、天宫球社和能容纳500名观众的剧场，并附设茶座和零吃摊等，每到夏天还在楼顶增加露天杂耍。自此开始，劝业场在原有的商业功能外，又增添了娱乐功能。

十余年间，劝业场留下了众多名伶的身影，余音绕梁，为这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文化印记。郭筱霞说梅花大鼓、郝寿臣唱京剧、连阔如说评书、鸿巧兰演评戏，刘宝全说京韵大鼓，个个都是了不起的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