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话说扎霍乱子 (文/范俊来)

郁氏文化

话说扎霍乱子

范俊来

“霍乱子”是方言,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的家乡称感冒发烧、跑肚拉稀一类的疾病都叫“霍乱子”,它又可以分为“急霍乱子”和“滚心霍乱子”。可以说,“霍乱子”是个筐,什么病都可以往里装。

那时,乡人们没有去医院看病的概念,对付此类疾病有一种成熟的治疗手段,方言管这种手段叫做扎“霍乱子”,具体操作方法如下:

事先准备一条布带子(系围裙的带子经常被使用);让病人和操作者面对面坐好;病人将上衣脱掉,露出胳膊;操作者双手从上至下交替撸病人的胳膊;当胳膊上的血液涌向手指的时候,用布带子捆住手腕;再捋几下拇指 ,待血液涌向末端时,用剩余的布带子绑住手指;用缝衣针将指甲上端两侧的皮肤挑破,放两滴血后,再按此法操作其它四个手指。

扎“霍乱子”的位置与中医在手指上的穴位基本吻合,食指在商阳穴,无名指在关冲穴,小指在少泽穴,拇指和中指没有对应的穴位。扎“霍乱子”的操作者都是家庭主妇,手法都是从祖辈上传下来的。扎“霍乱子”见证了家乡人的生活沧桑和生存历练,也表现出民间反抗疾病的一种智慧。

最早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一次扎“霍乱子”,是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病了,上吐下泻,浑身没劲。那时我的家还住在离学校很远的村子里,回家需要出城,过一个沟,爬一段坡,穿过一片乱坟滩,再走一段羊肠小道才能到家。班主任老师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在六年级的大学生中找了几个大哥哥,嘱咐他们轮流把我背回家。

回家后,妈妈见状非常镇静,二话没说,让我坐在炕头上,双膝跪在我面前,双手使劲撸我的胳膊,撸了几次后再用围巾带将手腕捆住。之后又用双手捋我的手指,直到指头肚子略感胀痛为止。只见妈妈从线葫芦上拔出缝衣针,在每个指甲的上方,娴熟地将皮挑破,一滴一滴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胀痛感瞬间消失。

妈妈用同样的方法把我的另一只手也放了血,之后,做了两碗面片汤,让我趁热喝下去,然后让我躺在炕头上,身上盖两层被。我出了一身透汗,美美地睡了一大觉,第二天醒来时,病魔已经无影无踪了。

最后一次扎“霍乱子”,是在八十年代末,那时我已做了好几年的父亲了。有一天,我感觉浑身无力,外加恶心,没上班在家休息。因为没有吃药的习惯,所以就去找邻居的王姨给我“扎霍乱子”。

王姨的老家在山西晋北,与我的家乡的距离不远。据我所知,扎“霍乱子”的习俗就是从山西流传过来的。王姨知道我的来意后,爽快地接受了我的求助。她说她有好多年没给人扎过“霍乱子”了。看着她那娴熟的操作手法,不难推测,她原来一定是个扎“霍乱子”的高手。

霍乱这个名词最早出现在《黄帝内经》中,如《灵枢·五乱》篇说:“乱于肠胃,则为霍乱”。家乡民间的扎“霍乱子”这个名词的由来估计与此有关。

这个名称很容易与现代医学所称的霍乱病混淆,霍乱病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死亡率比较高的疾病。属于国际检疫传染病之一,也是中国法定管理的甲类传染病。

霍乱病于1820年才传入中国,使用了中国传统的霍乱病名。

当时因不知病源,徐子默在《吊脚痧方论》中,称此病为“吊脚痧”,同书又以副题称为“麻脚瘟”,田晋元则在所著《时行霍乱指迷》一书中,称为“时行霍乱”。

民国初年,有人将此病名翻译为“真霍乱”。此后,随着时代的发展,到二十世纪中叶以后,在法定文献和教科书中便称此病为霍乱,而不再称“真霍乱”和其他病名了。
总之,本文所说的扎“霍乱子”与霍乱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家乡人为了便于交流和传承的一个心知肚明的语音。
扎“霍乱子”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可在那个年代确实“治好”了很多病。至于为什么这个土方法也能治病,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用我所学的一点知识尝试地解释一二:
人类大部分的疾病都可以自愈,面对这些自愈疾病,中医也好,西医也罢,所用的药充其量只起了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扎“霍乱子”应该也是安慰剂。

当我们感到难受时,其实是由动脉流出的血液里含氧量少了,因而使整个血液循环系统运行变慢,四肢末梢含氧量低的静脉血不能及时流回心脏,在手脚末端淤积,缺氧时间长了变成颜色越来越暗红的血。扎“霍乱子”放血的作用应该是把肢体末梢的低氧血排掉,促进血液循环系统恢复正常的运行速度。

另外,民间所采用其它疗病的方法,诸如刮痧、拔火罐,都能给人体造成创伤,引起神经中枢的警觉。在激活免疫系统、修复人体创伤的时候,疾病也同时得以治疗。

随着现代医学的快速发展,扎“霍乱子”早已成了历史。中医有刺血疗法,藏医有放血疗法,民间的扎“霍乱子”与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END

作者简介

范俊来(15710169010),汉族,内蒙古化德县人。生于1955年,高级工程师,毕业于内蒙古电视大学,曾在《守望故乡》平台上发表三十万字的自传《复盘》。包钢设计院和上海梅山设计院工作,现退休定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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