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我重访母校
在母校文学院前留影(中间为作者)
去年的今日(2018年10月11日),我从云浮启程,重访我的母校——华中师范大学。
这次重访母校,我同步以诗记录行踪。结束行程回到云浮后,又写了14篇共5万多字的随笔,发表在大学同班同学的微信群,并在同学们的建议下,把这14篇随笔结集为《魂之所依》出版。今天,我把我重访母校的诗歌、李光满同学在聚餐会上的欢迎辞《德云 就是我们的诗与远方》、鲁金华同学为《魂之所依》所作的《序言》发表在这里。希望得到大家的点赞。
重访母校华中师范大学(十二首)
宋德云
同学相逢
相违卅六载,今日重逢迟。
颜老润佳酿,情深忆旧时。
君研古汉语,余读盛唐诗。
握手言难尽,金风拂二丝。
2018年10月11日
注
二丝:指斑白头发。唐诗人杨志坚《送妻》:“平生志业在琴诗,头上如今有二丝。”
武汉同学设晚宴为我接风(右三为作者)
宿桂子山
推窗醉桂香,灯下感秋霜。
曾卧此山久,常称斯校强。
楚风熏粤子,骚韵益情商。
明日孙桥去,师恩比路长。
2018年10月11日
重访京山分院
其 一
魂牵卅九载,谁解子衿心?
池草咏春色,梨林听鸟音。
番文河畔读,云影水中寻。
故地今来访,无庸寄苦吟。
其 二
学海扬帆地,期年牵我心。
英文认字母,林子读拼音。
书信家常寄,荤腥碗莫寻。
今秋得重访,欣作白头吟。
2018年10月12日
与部分武汉同学到麻城探访刘应福同学
(左二为刘应福,左三为作者)
秋日驱车麻城访刘应福同学
千里访麻城,同窗卌载情。
五言师我福,三楚忆诸兄。
绛帐春风拂,砚田霜夜耕。
愿君身体好,中寿写峥嵘。
2018年10月12日
注
中寿:注: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庄子·盗跖》)
阳新访潘桧宗同学
荆楚秋风厉,江城访老潘。
华师同赏桂,兴国独投竿。
挥墨写章草,赋诗凭画栏。
身漂宦海久,儒道好观澜。
2018年10月13日
注
兴国:兴国镇,阳新县的县城。
重回桂子山
几抹琉璃绿,南湖水润清。
桂香添醉意,幽径拾秋声。
文学先秦始,人生晚岁晴。
山中略得道,风雨一舟轻。
2018年10月14日
在阳新县与潘会棕同学(右)喝酒
(潘同学喝的是白开水)
秋登黄鹤楼
常读崔诗醉,今登黄鹤楼。
栏凭风两袖,思发楚三秋。
滚滚长江水,茫茫屈子愁。
昔人从此去,仙骥饮云浮。
2018年10月14日
参观母校博物馆
大师捐建馆,功德谁能量!
龟甲卜辞古,敦煌写本长,
时空穿宋碟,诗酒醉周觞。
桂子秋山满,先生品自芳。
2018年10月15日
东湖小酌谢同学
东湖楚气象,余蕴觅深秋。
击鼓庄王急,行吟屈子愁。
肴香说鄂味,情浓放歌喉。
擎盏祝同学,安康岁月稠!
2018年10月15日
孙桥中学前玩自拍
再宿桂子山
今夜华师月,一弯勾客情。
依稀大屋顶,萧瑟素秋声。
情侣并肩过,桂香开牖迎。
天明将别去,愁绪向谁倾?
2018年10月15日
麻城女
三秋访古城,荆女最多情。
巴水润肤白,麻姑献寿名。
金风慰远客,贞韵写徽声。
归去应无色,佳人忆晚晴。
2018年10月16日
附:
德云 就是我们的诗与远方
——在宋德云同学重访母校聚餐会上的欢迎辞
大学同学施秀娟在一首《留一坛心事到日暮苍山》的诗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感谢那个纯真年代,互道珍重/留一坛心事窖存、雪藏/直到日暮苍山/启封,解密/那年明月把盏,邀夕阳碰杯/饮一盅醇香往事/酩酊或微醺,回味皆是诗/阅尽千帆,归来时仍是少年。”
现在那个曾经的少年,阅尽千帆的少年宋德云回到了母校,我们都曾在梭罗河和南湖留下过心事,现在我们一同回到桂子山,一同将那坛窖存雪藏近四十年的心事打开。
只是四十年前,德云是大家心目中的小广东,那时他只有十七岁,正是人生无邪、韶华初放的年龄。老鲁回忆说,有一次,他正在写日记,小广东站在他的身边,一定要看他写日记,他不知道写日记是一件不容他人旁观的极私秘的事情。大学毕业时,德云经历了他人生中最辛酸的毕业故事。本来分配在广州的他最后一刻名额被别人抢走,他被分配到了一座大山里的冶建公司,德云后来在回忆录中写下了这么一段话:“独自默默地在马坝火车站坐着,看着地上的蟾蜍一跳一跳地从我面前经过,我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凉!”正是从这天开始,宋德云开始写日记,开始记录他的人生。后来他被改分到云浮硫铁矿,中间有许多让人流泪的故事。此后德云就在云浮这个处于广东中西部、西江之南的小城里工作、生活下来。调动工作,结婚生子,就像一株松树顽强地从岩石缝里生长出来,长成了一首诗,是的,是一首诗,德云成了我们的诗和远方。
只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尽管这个社会早已不是我们在大学校园时的社会,也早已不是我们毕业时的社会,而是被各种思潮和潮水冲刷得千疮百孔,甚至人心不古,充满污浊和腐臭,远在云浮的那个少年德云却依旧是一条从未被污染的河流,依旧是一首纯净的诗,甚至还是一个趴在故纸堆里研究家乡人文历史、整理国故方志的学究。他在《新春雅集》一诗中写道:“祖先遗址近,泷水碧流长。石器红泥没,渔歌越韵扬。新春即雅集,宁邑本诗乡。骚客古蓬聚,风中翰墨香。”诗中饱含沉郁乡情,让我们想起一千年前的那个山水田园诗人王维诗中的风物。
德云的诗可谓纤尘不染。我们常说:诗言志。其实诗不仅仅言志,也透视着一个人的心境。据德云自己说,他并不写诗,自在同学群里看见应福同学写诗后,即向应福拜师学诗,不过他这个徒弟写的五言诗一出手就有大家之风范,他就像是从王维的辋川走来,就像是从陶渊明的园田居走来,诗中一片山居清雅,一派田舍烂漫。“绿竹河滩上,林疏可见天。长竿挑午日,青韵赠佳篇。文化越千古,南江流万年。一篙波点碎,舟荡我如眠。”“河滩古竹林,幽寂向黄昏。夕照一丝落,骚人半日吟。竿长叶密密,虫悦唱纷纷。皓月今宵上,烧鸡烤短鳞。”这诗句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直接从内心里流淌出来的,那种诗,那种远方,那种境界,我们无法分清这是一位古代诗人所吟还是一位现代隐士所歌。
诗谁都可以写,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这种浑然天成、天然雕饰的好诗,不是每个人都能捕捉到致性致情的那份本真,德云的诗仿佛经千年流水的冲刷,仍然保持着那份从未被污染的清雅干净,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我们这个社会最为珍贵最为难得的一种人生境界。
转瞬四十年过去,我们这批七七、七八级的同学已过或年近花甲。四十年前结束的那场文化革命以及随后恢复的高考改变了我们的命运。然而诗人贤者古来寂寞,从人生的境界上讲,依然保留着那份纯净诗心的德云和应福等少数当年的少年,才能算达成了人生的至高境界,这既是一种悲凉也是一种幸运。
“一湾田似玉,春醉古蓬风。”“烟岸云岩处,野桃成一林。”“树洗南江水,诗留古县魂。”这诗境、诗心、诗意,无不透着一个少年成长过程中所具有的澄澈内心,无不透着一个现代文人拒绝尘世诱惑的恬淡精神。在岭南,在云浮,在西江,在那个曾经贫瘠而荒凉的地方,德云保持着童心,保持着诗心,保持着一个文化人的本色和底蕴。
宋德云,四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今天已活成了我们的诗和远方。
部分武汉同学收到我的《魂之所依》
德云同学此次来汉,逗留数日,访旧、会友、参观、游览,可以说是行程满满,收获多多。除了多次游览桂子山校园风光,回忆当年青葱而奋进的求学岁月,还在承通、光满、平治、恩宏,以及本人等几位武汉同学的陪同下,先后驱车至京山县孙桥镇,踏访了当年华中师大京山分院旧址,继而转道至麻城市和阳新县,分别访问了同班同学刘应福和潘会棕二位。返回武汉后,又登临黄鹤楼,观赏了大江东去,三镇鼎立的雄浑景象。最后,还怀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敬意,参观了华中师大博物馆,详细了解了母校创立和发展的历史,以及钱基博、石声淮等一批著名教授的学术成就。总之,德云此番行程,可以称得上是:一路友情,一路欢歌,一路感慨,一路收获……
记得大学读书期间,德云同学有一个很讨喜的昵称——小广东。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来自广东,个子小巧,行事机敏灵活,还因为他入学之时,年龄偏小,刚满17岁不久。这次重逢,当年的“小广东”,已近“耳顺”之年,昔日大学男生的及耳长发,已被今天的“板儿寸”所取代。而一副黑框眼镜,则显现出几分“世界精彩而世事沧桑”的痕迹。只有那热情,直率,聪明中似乎有几分顽皮的性格,还依稀能找到当年“小广东”的影子。与当年桂子山上的“小广东”相比,今天的德云同学,则显得儒雅、沉稳、干练得多,也显得更健谈,更聪慧啦。特别是他那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养,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哦。
因工作业务之所需,更因自己的兴趣之所在,毕业三十多年来,他在地方史志、家族谱牒、古代文献的译注方面,着力甚多,成果也相当可观。尤其值得称道,令人艳羡的是,德云在五言律诗的创作方面,功力相当深厚,技艺颇为娴熟。可以说,在日常生活中,凡触目之所及,接耳之所闻,动心之所感,德云常能发而为诗,且风格清新,格律严整,造境空灵,意蕴不凡,颇有唐人王维之遗风与流韵。而其作品常在同学群中为大家点赞,常获唱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据我所知,德云此次北行,前后不过六天时间,而创作的五律就有 20 余首。其诗心之澎湃,诗思之敏捷,诗才之勃发,于此可见一斑也。
以往许多年,我只知道德云同学的五律写得好,功夫深,常有自叹弗如之感,没想到他的散文随笔也写得十分精妙,意味隽永。尤其令人赞叹的是,他说自己只要坐在电脑前,手触键盘,便文思奔涌,马上能进入写作状态。一个最新实例便是,这次德云访汉后返回云浮不过十余日,竟在我们班同学群里,陆续发表了 14 篇随笔,将自己此番北行的旅程与活动,做了全方位的描述与记录,篇幅竟近5万字。
通览这些篇随笔,不难发现,德云同学无论状物、写景,还是叙事、抒怀,都能笔下生花,娓娓道来,令人读之入胜,不忍中辍。然而读罢全文,最令人为之感怀、为之感动、为之感佩的,却是这些随笔的字里行间自然而然,汨汨流淌,深沉热烈,令人双目湿润的两种情感——挚爱之情和歌颂之情。
所谓挚爱之情,是指德云对母校,对师长的由衷挚爱,对同学,对所学专业的由衷挚爱。所谓歌颂之情,是指德云对同窗友谊,对母校发展的热情歌颂,对祖国繁荣,时代进步的热情歌颂。
诗云:“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毋庸置疑,德云在其随笔中抒发的浓烈的挚爱与歌颂之情,不仅引发了我和同学们的强烈共鸣,而且还唤起了大家的深层次的思考——今年,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已进入第 40 个年头,而我们入读大学迄今,也正好 40 周年。换言之,没有改革开放,就不会恢复高考制度,那么,德云以及我们这些同学,也就都没有机会跨进大学深造。从这个层面看问题,正是中国的改革开放,改变了我们生命之舟的航向。并且,我们既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也是改革开放的参与者,德云和我们都用自己在大学学到的专业技能,在毕业后的 30 多年里,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岗位,为祖国的发展和现代化建设,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德云自遥远的粤西来汉,给我们的入读大学 40 周年的纪念活动,增添了很多新项目,从而丰富了活动的内容,扩展了活动的范围。大家都说,德云的来汉,为这次同学聚会“锦上添花”,带给我们的岂止是“不亦乐乎”呢?应该说,他还为我们带来了感动,带来了启发,带来了岁月不老,青春永在,不断进取的榜样的力量。德云虽然返回广东了,但是,他那积极的生活态度,他那爽朗的笑声,他那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他那擅长抒写美好事物与美丽人生的情怀,已经在我们的眼前,在我们的心中,在我们的生活中,定格为一个美好的形象——用李光满同学的一句赞语概括,那就是:“德云,就是我们的诗与远方。”
在结束这篇短文时,我想将前不久发表在朋友圈的一首四言小诗,遥寄给德云,与德云同学共勉,并向德云同学遥致祝福:青山不老,绿水长流。诗意少年,笑写春秋。
重聚桂子山
——纪念入读华中师大40周年兼赠德云
四十年前,时代机缘。
同窗共学,华师校园。
今日聚首,笑谈变迁。
情怀依旧,诗意少年。
鲁金华
2018年11月8日于武汉理工大学
拙作《魂之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