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子一起相处的日子
我认为以下的道理是不言而喻的:结婚第一年,夫妻双方的生命一定会经历“大革命”——与单身时代的“旧制度”一刀两断,跌跌撞撞学习适应新社会。
路德回忆自己的妻子时,意味深长的说:“结婚的第一年有很多事情必须习惯。一早醒来,发现枕头上有一对辫子,这是以前没有的!”
新婚生活,充满惊与喜。吵架时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这里必须用惊叹号,表示自己对“全然败坏”这个真理,有了新的领受。甜腻时则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这里是省略号,因为没想到弟兄与姊妹和睦同居,是何等地善,何等地美。
妻子心思细腻,凡事一笔一画,谨小慎微。我是个印象派,注重意境,大笔一挥,很少顾及细节。乱糟糟的书桌,一点不妨碍我读书写作,她就完全无法忍受。
我一进屋,喜欢把东西随手一丢,躺沙发舒服着去;她则是个收纳控,每一样东西都要各从其类,她才看着甚好。
我是个宅男,连续在家窝几个月,怡然自乐。她就不行,每天都喊着要出去透透气、溜溜弯。我开玩笑说,你是我们家的小狗狗吗?为什么总想遛一遛呀?她就一脸委屈,瘪着嘴说,是呀是呀,所以你不许虐待动物!
妻子做事,喜欢拉着我,哪怕我在边上看着,她说这样有同在感。我也很享受和她一起做事,逛市场、摘菜、做饭、打扫卫生,爱情一点也不抽象,爱情就在点滴的生活里。
但我有时候喜欢独处,旁边有个人,感觉怪怪的。客厅的大桌子是我的“领土”,屋里的小桌子划为她的“地盘”。不过她经常荒废自己的疆域,要跑到客厅,和我抢夺空间。我也拗不过她,只好当她是来我这里殖民。
我们一起读书,我喜欢安安静静,一鼓作气几十页,她则一会儿吃个零食,一会儿倒杯水,像个小松鼠,在家里窜来窜去,窸窸窣窣地响。
前几天,我写一篇保守主义的文章,好些思路需要梳理清楚,我坐在电脑前笔耕,她又来侵略。我突然着了魔似的特别生气,向她发脾气,问她能不能有点自我,能不能给我一点独立空间。我嫌她打扰我。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生气,刚要解释什么,一憋嘴,唰一下就哭了。她一流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赶忙哄她。我经常跟她开玩笑说,撒娇和哭成了你的武器,你一使出来我就得举手投降。好说歹说才哄好,她说自己有点困,想去睡觉。
一直到吃晚饭,我猛然惊醒:发现家里安静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注意到她黑起了脸!我的神啊,不是哄好了吗?发生了什么?我强拉着她,想问出个究竟,人家压根儿不想理我,说她需要独处的空间!我抓耳挠腮,经过三个小时的献媚邀宠,才与她正式恢复友好关系。她告诉我,之前是委屈,后来越想越不对,酝酿出了生气。
我想起牧师以前讲过一个见证:他的生活和服侍,经常会因为弟兄姐妹而乱掉,本来准备读完一本书,张弟兄夫妇吵架了需要辅导,刘姊妹的爸爸在医院病重需要探访。他刚开始特别不适应,后来圣灵光照,他才明白服侍就意味着把自己彻底交出去,为别人的益处考虑。也好,如果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可以得益处,我何等荣幸呢?
与妻子一起相处的日子,我常常显得笨拙而稚嫩,她也是如此。正因为这样,我们的生活常常充满喜乐,充满欢笑。马丁·路德曾经幽默地说:“天哪,在婚姻里有多少麻烦!亚当把我们的本性搞得一塌糊涂。想想亚当、夏娃九百年间的争吵。夏娃会说’你吃了苹果’,而亚当反驳:‘可那是你给我的’!”也许,婚姻就是这样,两个罪人靠主恩典,同奔天路,有欢笑,有眼泪。
满打满算,今天我们结婚三个月整。我问她,娘子同学,你这三个月“用户体验”如何?她顽皮地眨眨眼,不错不错,暂不需要“售后服务”。这里有我们的暗语——我们把寻求教会的婚姻辅导戏称为“售后服务”。
与妻子一起相处的日子,我们知道我们所依靠的是谁,我们也知道每日所需的恩典与慈爱从何而来。反正,不是靠我们两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