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奇案一则：富商和继母的孽缘

文/林岩

唐朝 建中元年（公元780年），唐德宗即位初年，大臣杨炎陷害宰相刘晏，陕州观察使兼转运使杜亚受到牵连，被贬为睦州（今属浙江杭州淳安县）刺史。

杜亚被贬官期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勤于政事，任内明察秋毫，处理了多起棘手的案件。

《皇明诸司公案》记载：扬州城郊有个富豪叫商通，他家资产雄厚，庭院深深，店铺林立，仆从众多，堪比王侯。

商通有一独子叫商称，这个富二代可不是个好鸟，为富不仁，对下人颐指气使，对外人横眉冷对，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

商通妻子去世后，续娶胡氏为继室，胡氏“性过严厉，动辄骂人”，因此，继子商称非常讨厌她。

过了几年，商通病逝，老爹尸骨未寒，去世不到一年的时候，商称就对继母胡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再像老爹活着时候那样尊敬她了。

胡氏为此愤愤不平，可是这家里没人和她一条心，又没有亲生儿子，也只好私下里自己劝自己。

有一天，商称对自己的妻子司氏说：“我平生就没受过别人的气，如今家中有继母在，让我不得自由。明年大年初一的时候，你去斟酒，我给继母祝寿，她一定会把酒赐给我喝，你暗中在酒里下毒，我就可以去报官，诬陷她要毒杀我，自古以来，继母大多狠毒，长官一定会相信的。就算是不治她的罪，也一定会把她赶出咱家的门，我就不会受她约束了！”

夫妻俩商量好如何如何实施，到了大年初一这一天，商称领着妻妾儿子，给继母胡氏祝贺新年，又祝福她健康长寿。

胡氏当时很是欣慰，于是就把司氏斟满的酒赐给商称。

司氏按照丈夫的教导，转身的时候，悄悄在酒中下毒。

胡氏也没看到司氏的小动作，接过酒杯，递给商称。商称接过酒杯，忽然眉头一皱，假装大吃一惊的样子，说：“这杯酒气色异常啊！莫非里面有毒？”

一家人傻傻地看着商称，只见他随手把酒泼洒在地上，“酒焰喷起”，一看就是其中有毒。

商称冷冷看着继母胡氏说：“用毒酒害我，天地难容啊！”

继母胡氏完全傻掉了，拼力拍打自己的胸口说：“天地良心，我太冤枉了！苍天可鉴，我若有害人之意，任由天地诛戮，若是有人冤枉我，我死了也不会服气的。”

几天后，商称到官府控告继母投毒，他在诉状中写道：“状告继母胡氏毒杀继子，我恭敬孝顺继母，任劳任怨，可是继母胡氏心狠手毒，在正月初一，家人团聚时，以毒酒害我。幸亏我及时发现酒中异样，洒在地上喷出白沫，我一家人都可以出庭作证，我死了不要紧，继母会以此背负骂名，请求大人为小民做主，上保全继母的声名，下保小民的性命，免得日后再出现祸患啊！”

审案的官员正是刺史杜亚，杜亚提审商称，讯问道：“你给继母敬酒，酒是哪儿来的啊？”商称回答说：“是小人的妻子用酒爵拿来的。”

杜亚说：“你妻子端酒、倒酒，这里面有毒和她有关啊！怎么能诬陷你的继母呢？”

杜亚于是派捕快传唤商称的妻子司氏，讯问道：“你给婆婆斟酒，酒中有毒，你是想毒杀你的婆婆，还是想毒杀你的丈夫啊？”

司氏装傻充愣，一脸无辜状，说自己啥也不知道。

杜亚大怒，命衙役大刑伺候，衙役于是给司氏上夹棍。

司氏忍受不了酷刑折磨，于是招认称：“是丈夫商称和小女子一起商议，以此陷害婆婆。”

杜亚愤然道：“你夫妇二人都是大逆不道之徒，都该判处死刑。律法规定，晚辈诬陷长辈，比平常罪犯罪加一等，可当庭杖杀。本官判商家的家业自此由胡氏掌管，以抚养未成年的小孙子，传续香火。”

衙役用大杖打到二十下的时候，司氏忍受不住，哭号着说：“老爷饶命啊！”杜亚怒斥道：“你这不孝的妇人，我岂能饶过你？如若你的婆婆肯放过你，我才饶你不死！”

司氏连声呼叫，求婆婆胡氏救命。

胡氏看不下去，只好给杜亚磕头说：“老太婆我没有儿子，我那老头子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两个小孙子都还年幼，家中产业颇多，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能掌管，老爷已经惩罚他们了，求青天大老爷饶过他夫妻二人的性命！”

杜亚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儿子如此不孝还护着他。这样吧，你若肯放过他们，我就赦免他们的死罪。听你老人家的，可以停止杖责司氏，只是那始作俑者，你的儿子商称还是要杖责十大板的。

我且问你，是否愿意继续和继子在一起生活？如果不愿意，可以平分家产，一半留给你养老，一半留给养子过日子如何？”

胡氏说：“分开过日子也可以，只是我一个老太婆怎么能要一半的家产呢？

十万家产我只要一万两银子足矣，剩下的都给养子，我死了以后，这一万两银子还由养子继承，今日幸亏遇到青天大老爷啦，老妇在此千恩万谢！”

杜亚随后判处，商家十分之一财产归胡氏，继子商称若继续陷害继母，惹是生非，将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继母常常是恶毒形象的，商称想混淆视听，以此陷害继母，想不到清官杜亚没有按常理去审案，可见他不同寻常的办案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