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名人】崔融及其子孙
崔融,是武后时的政治家、文学家。《唐会要》卷七六《贡举中·制科举》载崔融于高宗仪凤元年(公元676年),应制举,科目为词殚文律科。从崔融所应之科,便可知其文学素养颇深。崔融以丰厚的学识入仕,中宗为太子时,崔融便任太子侍读,“兼侍属文,东朝表疏,多成其手”。
圣历年间,武后幸嵩山,被崔融所撰《启母庙碑》深深吸引,备加赞美。封禅结束后,即命崔融撰写朝觐碑文。武后时,他曾任著作佐郎,兼右史,两度任凤阁舍人,并知制诰,兼修国史。可见崔融的仕宦得益于他深厚的文学底蕴。史称“融为文典丽,当时罕有其比,朝廷所须《洛出宝图颂》,《则天哀册文》及诸大手笔,并手敕付融。撰哀册文,用思精苦,遂发病卒”。
崔融一生以文为伴,这篇《则天哀册文》则成了他的临终之作,其文章之华美,“时人以为三二百年来无此文”。武则天曾访求王羲之书法,王方庆进其祖辈书法十卷.则天令崔融“为《窦章集》,以叙其事,复赐方庆,当时甚以为荣”。
崔融留下《文集》六十卷,诗一卷。《全唐诗》卷六八共收十七首。崔融是《则天皇后实录》的编纂者之一,著有《宝图赞》一卷,并且将李峤,张说等人的诗集成《珠英学士集》五卷。《唐会要》卷七七《诸使上·巡察按察巡抚等使》:“天授二年,发十道存抚使,以右肃政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李嗣真等为之.阁朝有诗送之,名曰《存抚集》,十卷,行于世。杜审言、崔融、苏味道等诗尤著焉。”
美中不足的是,崔融为保官位,以其卓越的文才,谄事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在清河崔氏的历史上写上了不光彩的一页。当时“张易之兄弟颇招集文学之士,融与纳言李峤,凤阁侍郎苏味道,麟台少监王绍宗等俱以文才降节事之”。《后村诗话》续集卷三:“张易之,昌宗兄弟目不识字,手不解书,谢表及和御制皆谄附者为之.所进《三教珠英》,乃崔融,张说辈之作,而易之窃名为首。”《朝野佥载》卷五:“天后梁王武三思为张易之作传,云是王子晋后身.于缑氏山立庙,词人才子佞者为诗以咏之,舍人崔融为最。”崔融所吟之诗为:“昔遇浮丘伯,今同丁威令.中郎才貌是,藏史姓名非。”献媚到了极点.二张被诛后,崔融立刻被贬官。《旧唐书》本传赞评论崔融曰:“文虽堪尚,义无可则。”真是非常恰当。
崔融的文化仕途直接影响到下一代,崔融一支的家传文化世代不替。其子崔禹锡,崔翘“开元中,相次为中书舍人” ,负责诏书的起草工作,孙崔巨“右补阙,亦有文”。家传文化的政治功用在崔融子孙三代中显得十分突出。
【链接】《旧唐书·崔融传》
崔融,齐州全节人。初,应八科举擢第。累补宫门丞,兼直崇文馆学士。中宗在春宫,制融为侍读,兼侍属文,东朝表疏,多成其手。圣历中,则天幸嵩岳,见融所撰《启母庙碑》,深加叹美,及封禅毕,乃命融撰朝观碑文。自魏州司功参军擢授著作佐郎,寻转右史。圣历二年,除著作郎,仍兼右史内供奉。四年,迁凤阁舍人。久视元年,坐忤张昌宗意,左授婺州长史。顷之,昌宗怒解,又请召为春官郎中,知制诰事。长安二年,再迁凤阁舍人。三年,兼修国史。时有司表税关市,融深以为不可,上疏谏曰:
伏见有司税关市事条,不限工商,但是行人尽税者,臣谨按《周礼》九赋,其七日“关市之赋”。窃惟市纵繁巧,关通末游,欲令此徒止抑,所以咸增赋税。臣谨商度今古,料量家国,窃将为不可税。谨件事迹如左,伏惟圣旨择焉。
往古之时,淳朴未散,公田籍而不税,关防讥而不征。中代已来,浇风骤进,桑麻疲弊,稼穑辛勤,于是各徇通财,争趋作巧,求径捷之欲速,忘岁计之无余。遂使田莱日荒,仓廪不积,蚕织休废。弊缊阙如,饥寒猥臻,乱离斯起。先王惩其若此,所以变古随时,依本者恒科,占末者增税。夫关市之税者,谓市及国门,关门者也,唯敛出入之商贾,不税来往之行人。今若不论商人,通取诸色,事不师古,法乃任情。悠悠末代,于何瞻仰;济济盛朝,自取嗤笑。虽欲宪章姬典,乃是违背《周官》。臣知其不可者一也。
臣谨案《易》《系辞》称:“庖羲氏没,神农氏作,日中为市,致天下之人,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班志》亦云:“财者,帝王聚人守位,养成群生,奉顺天德,理国安人之本也。仕农工商,四人有业。学以居位曰仕,辟士殖谷曰农,作巧成器曰工,通财鬻货曰商。圣王量能授事,四人陈力受职。”然则四人各业久矣。今复安得动而摇之!萧何云:“人情一定,不可复动。”班固又云:曹参相齐,齐国安集,大称贤相。参去,属其后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后相曰:“理无大于此者乎?”参曰:“不然。夫狱市者,所以并容也,今若扰之,奸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夫狱市,兼受善恶。若穷极,奸人无所容窜;奸人无所容窜,久且为乱。秦人极刑而天下叛,孝武峻法而刑狱繁,此其效也。老子曰:“我无为而人自化,我好静而人自正。”参欲以道化其本,不欲扰其末。臣知其不可者二也。
四海之广,九州之杂。关必据险路,市必凭要津。若乃富商大贾,豪宗恶少,轻死重义,结党连群,喑鸣则弯弓,睚眦则挺剑。小有失意,且犹如此,一旦变法,定是相惊。乘兹困穷,或致骚动,便恐南走越,北走胡,非唯流逆齐人,亦自搅乱殊俗。又如边徼之地,寇贼为邻,兴胡之旅,岁月相继,倘同科赋,致有猜疑,一从散亡,何以制禁?求利虽切,为害方深。而有司上言,不识大体,徒欲益帑藏,助军国,殊不知军国益扰,帑藏逾空。臣知其不可者三也。
孟轲又云:“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今之为关也,将以为暴。”今行者皆税,本末同流。且如天下诸津,舟航所聚,旁通巴、汉,前指闽、越,七泽十薮,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弘舸巨舰,千轴万艘,交贸往还,昧旦永日。今若江津河口,置铺纳税,纳税则检覆,检覆则迟留。此津才过,彼铺复止,非唯国家税钱,更遭主司僦赂。船有大小,载有少多,量物而税,触途淹久。统论一日之中,未过十分之一,因此壅滞,必致吁嗟。一朝失利,则万商废业,万商废业,则人不聊生。其间或有轻訬任侠之徒,斩龙刺蛟之党,鄱阳暴谑之客,富平悍壮之夫,居则藏镪,出便竦剑。加之以重税,因之以威胁,一旦兽穷则搏,鸟穷则攫,执事者复何以安之哉?臣知其不可者四也。
五帝之初,不可详已;三王之后,厥有著云;秦、汉相承,典章大备至如关市之税,史籍有文。秦政以雄图武力,舍之而不用也;汉武以霸略英才,去之而勿取也。何则?关为御暴之所,市为聚人之地,税市则人散,税关则暴兴,暴兴则起异图,人散则怀不轨。夫人心莫不背善而乐祸,易动而难安。一市不安,则天下之市心摇矣;一关不安,则天下之关心动矣。况浇风久扇,变法为难,徒欲禁末流、规小利,岂知失玄默、乱大伦。魏、晋眇小,齐、隋龌龊,亦所不行斯道者也。臣知其不可者五也。
今之所以税关市者,何也?岂不以国用不足,边寇为虞,一行斯术,冀有殷赡然也!微臣敢借前箸以筹之。伏惟陛下当圣期,御玄箓,沉璧于洛,刻石于嵩,铸宝鼎以穷奸,坐明堂而布政,神化广洽,至德潜通。东夷暂惊,应时平殄;南蛮才动,计日归降。西域五十余国,广输一万余里,城堡清夷,亭堠静谧。比为患者,唯苦二蕃。今吐蕃请命,边事不起,即目虽尚屯兵,久后疑成驰柝。独有默啜,假息孤恩,恶贯祸盈,覆亡不暇。征役日已省矣,繁费日已稀矣,然犹下明制,遵太朴,爱人力,惜人财,王侯旧封,妃主新礼,所有支料,咸令减削。此陛下以躬率先,尧、舜之用心也。且关中、河北,水旱数年,诸处逃亡,今始安辑,,倘加重税,或虑相惊。况承平岁积,薄赋日久,俗荷深恩,人知自乐。卒有变法,必多生怨,生怨则惊扰,惊扰则不安,中既不安,外何能御?文王曰:“帝王富其人,霸王富其地,理国若不足,乱国若有余。”古人有言:“帝王藏于天下,诸侯藏于百姓,农夫藏于庾,商贾藏于箧。”惟陛下详之。必若师兴有费,国储多窘,即请倍算商客,加敛平人。如此则国保富强,人免忧惧,天下幸甚。臣知其不可者六也。
陛下留神系表,属想政源,冒兹炎炽,早朝晏坐。一日二日,机务不遗,先天后天,虚心密应。时政得失,小子何知,率陈瞽辞,伏纸惶惧。
疏奏,则天纳之,乃寝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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