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口看出去
我家住的房子,靠街,东西向的大街横穿了城的中心。
有时候,站在楼上往外看,看到的是远处的房子,近处的人来车往。
从北边的窗口看出去,新建的小区楼房鳞次栉比。这里原来是部队的休养所,一色的平房,每家有一个挺大的院落,院子里、院门口都会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一畦大葱或是几行韭菜,再就是几架扁豆或是几棵茄子,还有爬到了墙上或是小屋上的葫芦。到了夏天,葫芦的藤爬得满满的,开了白花,又结了果,然后越长越大,不几天就会长成大大的葫芦,在油油的绿叶间时隐时现。平日里总会有几个老人在收拾着,整理整理菜畦,或是扫扫院子,日子缓慢而悠闲。
后来,平房拆了,盖了楼房,四四方方高大的楼房,方方正正的窗子,厚厚的窗帘,突然就把原有的生动隐藏了起来。
小区的旁边是市里的体育场,从我家窗口,能看到里面活动的人们。有人在散步,有人打篮球,边上有一个滑旱冰的场地,有经常有一群年轻人自在地飘来飘去。喇叭里放着时新的音乐,敲打着节奏,一派热闹景象。
前几年,市里花了大力气,全面进行了整修,原来的煤渣跑道换成塑胶的了,草地也成了人工的,远远看上去,整齐,一片草绿。旁边的篮球场地、排球场地规划统一,几张乒乓球桌穿插在树荫下。早晨或是晚上,体育场里热闹非常。有几群跳广场舞的,占据了最宽阔的场地,中间的人工草地上,一些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快地喊叫着,也有人拿着蒲扇,坐在地上,说着家长里短。更多的是跑道上散步的人们,有慢慢溜达的,也有暴走的,几个跑步的在人丛中绕来绕去。现在的人对身体越来越重视了,活动活动,保持活力,才能跟得上紧张的生活节奏。
楼下的大街,人、车匆匆忙忙,早晨或傍晚时分,经常有小贩骑着三轮车走过,不时传来叫卖声。“豆腐——豆汁——”“熟玉米——”“卖桃来——”,有的宽厚,有的细长。有时候,他们就停在路边的合欢树下,等着有人来买,不时地高声说笑着,间或再喊上一声。
再看向远处,是拔地而起的高楼。近几年来,突然冒出来那么多的高楼,让小城一下子长高了许多。原来能看到远处的青云山,看到山上的塔,也能看到新市区新盖的市政府大楼,现在,这些都被高楼挡住了,只能凭着以前看到的样子想象一下远处的景象了。
从南边的窗口看出去,楼下是原来的学校工厂,两排平房,不大的院子,经常看到有工人在忙碌。这里原来是印刷厂,很多教学的书籍和资料都在这里印刷。我们上学时,来参观过,那时看到排版的工人熟练地排着铅字,印刷机轰隆隆响着,印好的纸张飞速地翻过,感到很震惊。后来,这里改了行,变换了几次,没有以前的红火了。院子里那两颗松树又长高了,那两颗玉兰依然繁茂,每年都会开出硕大的花,经常有成群的漂亮的鸟儿在枝叶间叽叽喳喳地嬉闹。
工厂旁边是学校,是我读了三年书的母校,也是我工作了十几年的单位。高高的教学楼连着实验楼,实验楼上那个标志性的圆球里面是天文望远镜,一个让孩子感到神秘的地方。
教学楼三楼中间的那个教室,曾经是我们的教室,我在这里带的最后一级学生就是在这里待到毕业的。而今,十几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很多人读了研读了博,有人做了大学的老师,成了教授了,有人在政府,在企业,都取得了自己的成就。许多时候,我就静静地趴在窗口,看着熟悉的教室,能听得见教室里学生的读书声,心里回想着以前的那些奋斗的日子,涌起的是自豪和感动。现在,我也离开了学校,到新的地方去了,但那些曾经的岁月里我们一起演绎的故事,总会那么清晰地一帧一帧在眼前翻起,牵扯着我渐渐老去的记忆。
从教学楼的旁边,能看到校园里小小的一角,那个自行车棚还在,有些破旧了。大门口的周恩来总理的雕像还屹立在那里,关注着学校的发展和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当年,每个周一的早晨,我们就是站在总理的雕像周围,升起鲜艳的五星红旗,那时候,心里充满的是年轻的壮志。
楼下的空场上,停满了车,小小的地方,有点挤,有时候,看到停在里面的车小心翼翼地往外开,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刮蹭事情,好在邻里间相处和睦,都能够很好地解决。几年前,就停了几辆车,这才几年,满了,看的出,大家的日子好了。
生活,就在平静的时光里变换着不同的色彩,有些逝去再也不会回来,有些记忆永远留在了心里,我们努力走着自己选择的道路,一颗奋斗的心连着曾经的过往,渴望远方的目光,不会被长高的楼房挡住。
站在窗口看出去,看到的是最朴素的人间烟火,也是生活最温暖的世俗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