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个性乃成功

惊艳  刘咏梅  摄

鲁迅先生在《南腔北调集》里谈到“作文秘诀”时曾调侃地写道：“做医生的有秘方，做厨子的有秘法，开点心铺子的有秘传，为了保全自家的衣食，听说这还只授儿妇，不教女儿，以免流传到别人家里去……但是，作文却好像偏偏并无秘诀，假使有，每个作家一定是传给子孙的了，然而祖传的作家很少见。”可见，写作要想走捷径、图轻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2019年3月31日，我在化工出版社参加悦读咖啡馆读书会，也遇到了关于写作技巧的提问。这期读书班同时也是第六期科普写作特训班的结业仪式，因而出席者多是北京市相关区县的小学科学课教师。我结合自己一年半来在《科普时报》开设“青诗白话”栏目写的66篇诗文，从感悟人生哲理、传播科技知识、弘扬科学精神、抨击社会时弊、赞颂自然壮美、抒发思想感情、拓宽交友渠道等方面，做了题为“借助媒体平台, 展现人生精彩”的演讲，顺便谈了自己在写作上的一些体会和经验。

参会老师有的还带着孩子来听课，整个读书会最精彩部分应是在互动环节。老师们常常感到困惑，教学生写作文时，既要紧扣主题、突出中心、彰显境界，又要生动感人、结构精巧、文字优美，可学生最终写出的作文几乎千篇一律，都是一个套路，这个问题应如何解决？

老师的提问情有可原，谁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和孩子都能写出一手漂亮的文章？令人欣慰的是，现场孩子们的表现非常出色，东城区青少年科技馆科技小记者黄裕淳的写作经历，其实已经给了老师、妈妈们最好的回答。

这位来自新开路东总布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告诉大家：“有一次，老师给我们班出母爱作文题，班上同学几乎都是写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妈妈如何千辛万苦背自己去医院看病。我身体很好，没怎么得过病，因为妈妈就是医学博士，于是我就写了姥姥。我的姥姥非常疼爱我，别人递给我剪刀总是尖头朝外，而姥姥递我剪刀却总是尖头朝自己，生怕扎着我。”小女孩的问题是，作文主题是母爱，别人都写妈妈，自己写的却是姥姥，别人都把母爱写得惊心动魄，自己却写得细小平常，这样能行吗？

我回答，当然行！而且写得非常漂亮。母爱通常是指母亲对子女的爱，但引申开来，也可指女性长者对晚辈的爱，那是一种曾为人母女性独有的爱。因此，写姥姥对自己的爱完全可以。我希望老师不要拘泥于孩子作文的主题，要拓宽孩子们的视野，保护他们的创造性和想象力。我顺便举了自己教育女儿的一个例子。

女儿小学三年级时，《语文》期末考试被扣了3分，丢分的是一道填空题：“秋天到了，叶子（  ）了。”女儿给括号里填的是：“叶子（掉）了”，而所谓正确的答案却是“叶子（黄）了”。我给孩子打了100分，鼓励她继续按自己的观察去写。本来嘛，秋天到了，叶子有的黄了，有的红了，有的紫了……接着就是干了、枯了、掉了……这些都是秋天不同阶段的自然现象，怎么只能有“叶子黄了”这一标准而且还是唯一的答案呢？

我表扬黄裕淳同学观察细致，写的完全是自己的真情实感，是一篇优秀作文；希望她保持个人风格，继续写自己经历的、熟悉的、真实的人和事。我又举了女儿小时候写作的一个例子，希望老师们多理解并包容孩子们的写作，给孩子们更大的创作空间。

当时女儿也是上小学六年级，寒假期间，学校留了大量作业，同时还要求写一篇有关假期的作文。女儿在作文中写道，“假期，就是假的日期。整个寒假不停地做作业，基本上没有什么玩的时间，假期完全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休假。”女儿讲的是大实话，对“假期”的诠释也非常有新意，我认为是一篇非常好的作文。但在老师看来，孩子的立意太低、太消极，不能给高分。

现行的中小学语文教育存在很多弊端，作文教学的误导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它常常让孩子们为了追求内容的所谓“高大上”而讲假话、胡编乱造，为了让作业符合规定好了的“标准答案”而扼杀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现场回答那些妈妈们的提问时，我给她们的答案是：“如果你只关心孩子能不能考上好的大学，那你就按照现行的教学规定去要求孩子；如果你想对孩子的成长和未来负责，我希望你按照做人的标准去指导孩子如何写作。”

一百个作家就有一百种写作风格，好的作品一定发自肺腑，充满真知灼见，从而感动人、滋润人，令人难以释手。这真是：

写作根基在幼蒙，

文章个性乃成功。

博览群书行笔健，

饱蘸真情感人深。

莫为扣题胡编造，

切忌拔高假大空。

思考深入真知现，

想象自由佳句涌。

注：本文刊载于2019年4月5日《科普时报》“青诗白话”栏目，欲阅读更多内容，请关注本人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