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一首诗|龚宜高: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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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18
小日子
导读: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
一期一会,世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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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一首诗
几十年一晃而过,在极其短暂的春天
我想起她来了——
女同学
龚宜高
她点亮煤油灯,移向我这边。
她低头,并未看向谁
拿着钢笔手掌支着脸,想她的作业。
她皮肤,是熟麦子的颜色
她笑起来,两颊荡漾出动人的
安静的酒窝。
那时,现在,古老的酒窝也极其少见。
许多年过去了,我好像忘了她的名字
只记得那笑靥。
煤油灯下滋生的无声喜悦。
我还记得我穿着破棉袄,和牛车上的书箱行李
一起回到高石碑中学。
记得台灯没有油,但不缺师长,风俗和
规矩,善良与贫穷。
我世间极其美丽的女同学,一毕业
就没了音讯。
几十年一晃而过,在极其短暂的春天
我想起她来了——她叫常英,董芬或罗振红
凤姣,刘道香,王莉,类似贝德丽亚采,格丽琴。
她一定在别的地方
微笑着
阳光照彻,像怀念尽头的小山。
2016-04-05于江北
时光飞逝,还来及怀念
——那少男少女的集体。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钟市中学读书。突然有一年镇里的中学也就是长市中学要办一个拔尖班,通过考试我进入了一个新的学校,新的班级和集体,这就是后来随镇名而改名的高石碑中学。
这座学校里有许多水杉树。教室前后都是。早晨或傍晚,曦阳或夕照常常从很远的地方来,穿透水杉林,照耀它想照耀的东西。有时极其明亮的月光,也是一样。
学校旁边是兴隆河。这条从汉江分流出来的河,笔直地向南流。它又一条支流叫跃进河,转个九十度的弯,笔直地向西流,一直流到我家屋后。兴隆河河水极为清澈,走在静谧的河堤上,能看到水里的天光云影,也看得到行走于堤上的人们的倒影。河埠上,也常有人去浣衣取水。当年河上的那座带大弯孔的红旗桥,也是学生们游泳的跳水台。
我在那个班级中呆了半年。因为在钟市中学与同学“斗鸡”时斗破了膑骨,不得不去广华医院做手术,住院三个月。住院期间,读了一些《十月》杂志上的小说,自己也想当作家来。回学校,是父亲逼着回去的。我记得我穿着父亲的棉絮都露出来的有破洞的棉袄,慢慢地跟在父亲拖着的板车后面。板车上,放着我回校的行李:被褥,书箱。但原来的班级班主任不要我了,担心我赶不上落下的课程。就这样,我失去了刚刚获得半年的新班级。
在这个班级里,我曾被分到四组,与一个沉默的女生同桌——她是极为好看的,但很少与男生或女生讲话。也从不主动回答老师的问题。她曾在夜自习时给过我微小的但令我感念至今的帮助,我的台灯有时因没有煤油而借用她放在桌上的灯光。
几十年后,我极力回忆她的名字,她的形象,却常常将她与其他的女同学的笑靥混同在一起。我知道她们都不是她,但又似乎是她。这位、这些极其美丽、善良的女同学,都可称之为格丽琴,贝德丽亚采。
2018-10-26记于魔都
诗歌:龚宜高
唱诗:西辞唱诗 En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