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短篇小说《冯庄纪事》(下篇)作者 万吉晨
冯庄纪事（下篇 )
作者 万吉晨
四
就在春桃母女离开冯家庄不久，冯山的妹妹冯水突然失踪了。冯炳一家人可着了急。那天晚上，大何庄，也就是冯水的姥姥家唱样板戏，几个姑娘相约去看。刚出门不远，冯水碰到一个人，这个人说，他是大何庄的，叫她回去把她妈妈给她姥姥做的衣服拿上，冯水就回来拿衣服，伙伴们长等短等不见她回转，就以为是家里有事，不再等她。谁知她会跑到哪里？何玉莲想：冯水这妮子从小就胆大，说不定是自个跑到她姥姥家住在那里了。一家人心神不宁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冯山妈妈何玉莲刚出门，突然听到街上有人哭叫，甚是凄惨，她不由的打个寒颤，就紧跑几步，看是什么事。
只听有人说，她咋会疯了呢？
这到底是因为啥？
天哪，冯山妈妈何玉莲吓怔了。原来是冯二嫂恋恋在街上哭。
何玉莲急忙上前问：“恋恋，咋回事？”
冯二嫂怔怔的，眼也直直的，好像一点也没有听到何玉莲的问话。她愣了一阵，突然站了起来，把围观的人吓得后退几步。只见她双手一拍，把胸扒开，又狠狠的捶了几下，眼直瞪着吓小孩子，然后，朝东跑去。恋恋嘴里一个劲的喊，杀，煮，割，哎呀……她边哭边喊，样子十分可怜，喊声凄惨，哭声糁人。何玉莲见冯二嫂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泪水早擦不及了。她上前拉住冯二嫂，可是，恋恋不知怎么比平时多几倍的力量，何玉莲怎么也拉不住，样子太怕人，好像她压根不认识何玉莲似的。根本拉她不住。后来，冯炳、冯山和马虎都来了，几个男人才把她拉住。
“把她看住，先给她打一针镇静剂吧。”何玉莲说。
何玉莲的心收缩得紧紧的，四肢无力，两只本来就干涸的眼睛经过一夜的折磨，又泛上了一层黑色，她感到有一种不详之兆要降临到她的头上，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又一天过去了，冯炳冯山都没有回来，那说明冯水还没有找到。家中只剩下婆媳两个，有一种从来没有的孤独感。夜里，谁也睡不着，谁也不说话，只有不时的叹着气。夜真静，简直静得怕人。突然，杀，煮，割，哎呀……的喊声又从外边传来。婆媳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头发稍直竖，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这一夜，真难熬。屋外的每一个响动都敲击着他们的心。她们盼着冯炳冯山回来，又怕她们回来。再天刚亮的时候，婆媳俩昏昏沉沉的做起了奇奇怪怪的噩梦。
“冯山——”一声喊，猛地把她们惊醒。何玉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竟忘了开门。还是婆婆提醒，才把门开开。
“冯水找到了，在东地里，快去吧。”
何玉莲和婆婆大眼瞪二眼，腿和手都颤抖，嘴张了几张，不知道说什么。喊一声“我的天哪——”便大哭起来。
当人们把何玉莲婆媳架到东地，见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冯炳冯山也在那里。有人已经把冯水从井中打捞迟来。何玉莲不看皆休，一看，顿时昏死过去。原来冯水死得极惨，整个面部已看不出脸型，眼睛被挖了，鼻子也割了，其余的部分都是大泡小泡，浑身一丝不挂，两个乳房也被割掉了。要不是从冯水的大腿上看到一个旧伤疤，谁也认不出来是她。冯炳冯山父子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老天，是谁害得我们这么惨哪，你还有没有眼哪！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正在这时，冯济青带着两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来了。他先在现场转了一圈，然后就发表了演说：
革命的同志们，贫下中农社员们，这件人命案的发生不是偶然的，说明阶级斗争的复杂性。是谁害死冯水的呢？要从阶级斗争的观点去看。近来，我村的阶级敌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故意捣乱，害死人命，干扰斗争的大方向。我们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答应。
随后，冯济青叫冯炳家把冯水的尸体埋葬，并表示一定要把凶手抓住。
第二天，冯济青派人抓住了两个“五类分子”，把他们带到夺权委员会，打钢鞭，跪砖头，这两个“阶级敌人”在暴打中招认了。供词是：自己的孩子找不上媳妇，又无亲可换，多次的向冯炳家求亲都遭到拒绝，恼羞成怒，两个人串通一气，就把冯水杀了。为了怕人认出，就毁容灭尸。接着就是画押，过不久，两个人就被枪毙了。
按理说，讨还了血债，人心大快。可是，村里人都摇头叹气，失去了笑颜，气氛更加压抑了。压抑的人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恋恋成了疯子，整天的喊着杀，煮，割，哎呀……其声音更加凄惨、糁人。
冯炳家哪有什么心思再说冯山的婚事呢？简直是罪孽！
五
事情虽然过去了，冯炳一家好像得了瘟疫，一蹶不振。冯山的奶奶连病带吓，死了。冯山的爸爸妈妈都处在半疯半傻的状态中。冯山再没有办法在家里呆了，一口气跑到西北的宁夏。
恋恋的病还是没有好，整天的疯疯癫癫的乱跑，马虎也不能正常的去上班了。虽然给恋恋治了几次，也没有什么效果，有一天突然失踪了。
但是，也有与冯济青极不利的传说：听说冯二嫂是叫冯济青气疯的。
那个人心狠手辣，啥事干不出来？
人们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他专捡软的捏。
你听听吧，风声快把冯家庄抬起来了。
冯水到底是谁害死的呢、 哪还有谁？绝不是被枪毙的两个人，他两个才是屈死鬼哦。就是那个人……
有一个和冯二嫂作伴的女人说得更为详细，恋恋在冯水没有死的时候，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本来好好的人，硬是给逼的。冯济青把冯炳家逼得没有一点活路，别看他不出面，装的像个好人似的，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他使的坏。冯二嫂看不惯，就去冯济青家说情，那还不像屙他眼里？于是，冯大嫂就四处乱说冯二嫂的坏话。
有一天夜里，天下着大雨，电闪雷鸣，突然听到喊声：“恋恋，恋恋”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房前转到房后，我心里直发毛，头上直出冷汗。我对恋恋说，这是鬼叫吧，千万不要答应，一答应，你的魂就被勾走了。正在这时，恋恋还是不由的答应一句。她一出口，就后悔了。天哪，这可咋好哇，和鬼搭腔是要死人的。那还了得？过了一会，冷静一想，不对呀，哪有什么鬼呀？声音好熟悉的，好像冯大嫂的声音。可冯大嫂不是和春桃到她姨家去了吗，莫非她有分身术？给冯水传话的人是谁指使的呢？
就在冯水失踪的当天，恋恋就大哭大叫起来。有人说她看到了冯水死的惨象。是不是呢？人们不得而知。因为她也失踪了。她的失踪给冯家庄留下一个一时难以解开的谜……
作者简介：
万吉晨，网名：万里行舟。河南漯河市人，在宁夏石嘴山市工作。高级中学教师，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民间文艺研究会员会员，宁夏石嘴山市诗词学会会员星海诗词微刊主编，业余爱好文学，曾发表过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其中小说集一部，其它为诗词散文散见诸于国内各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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