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石窟为何又称为“阙塞”


在古都洛阳的南面有一条河流,它源自河南栾川,经嵩县、伊川后入洛阳而至黄河,因其上游曾为商朝宰相伊尹的出生地,故而被称为“伊水”。伊水南来,在洛阳城南形成了一个风景独特的景观“阙塞”,这就是被后人称之为洛阳“龙门”的地方。

既然说到了“阙”,就先来聊聊什么是“阙”?通常意义上说,“阙”也称为“阙门”,是塔楼状建筑,置于道路两旁,作为城市、宫殿、坛庙、关隘、官署、陵墓等入口的标志。外观大体分为阙座、阙身与阙檐三部分。阙身依数量有单出阙、双出阙与三出阙(仅天子可用三出);形体多带有较大收分(由下向上渐次收减);阙檐有一、二、三层之别。


学术界普遍认为,阙门至迟产生于周代。据文献记载,在周代时,“阙门”这种建筑形式已经存在,主要为“宫阙”和“城阙”。东周洛邑王城宫殿的雉门外立有双阙,这便是宫阙。文献中记载最早的城阙见于《诗经》,《诗·郑风·子衿》曰:“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可知周代已有了“城阙”。


但也有学者认为,“阙”的产生可能早于周代,因为商代甲骨文中有“阙”字出现,说明商代已有了阙门这类建筑。还有人认为阙的起源应当更早,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


阙门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是由“观”(音贯 ɡuàn)这个实用性建筑物演变而来的。《释名· 释宫室》曰:“观,观(音官 ɡuān)也,周置两观,以表宫门,其上可居,登之可以远观,故谓之观”。这条文献既说明了阙的前身是观,也说明了周代观的形制— 即观是竖在宫门两边既可居住,又可望远的门旁建筑。而且在周代,观演变成了礼制性建筑 — 阙。文献记载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说文解字》曰:“阙,观也,在门两旁,中央阙然为道也”。这就是为“阙”名的由来。可知阙在门的两旁,中间“阙然为道”。通过汉景帝阳陵南阙门遗址的发掘便证实了这条史料(南阙门遗址位于汉景帝汉阳陵陵园垣墙的南部中央,由一组两座三出阙相连接构成。阙在陵园南门两旁,中央辟有一条宽5.5米的门道。 — 编者注)。


因为“观”是竖立于宫门旁的建筑,所以推测最初的“阙”也应是建立在宫门两旁的建筑。由于建筑的高大醒目,故成为天子颁布政令的地方。《释名·释宫室》对此记载:“门阙,天子号令、赏罚所由出也。”


由于阙门建筑所居位置的特点,在以后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又衍生出了其它用途,故阙门的功用在历史的发展中变得很广泛,城阙、宅第阙、坞壁阙、陵阙、墓阙随之出现。“阙”,古为皇宫前两边供登高瞭望的塔楼,它们相对而立,空缺如门,巍巍壮观,以后,帝王住所也就有了“宫阙”的说法。

现在或过头来继续龙门石窟又称为“阙塞”的话题。

出洛阳城沿伊水南行10多公里,由中岳嵩山蜿蜒而至的余脉突然为伊水中断,形成两山对峙、东西宽达300多米的峡谷山豁。伊水东面是香山,因产香葛而得名;西面为天竺山(现称龙门山)。两山夹一水,正对洛阳宫,犹如一道天然的阙门和屏障,所以被称为“阙塞”。早在春秋时期的《左传》中,就有“使女宽守阙塞”的记载(女宽是周朝晋国大夫,当年因周王室内乱而奉命驻守在这里。— 编者注)。

由于伊水中流,阙塞又名“伊阙”。如今,在龙门西山莲花洞旁的崖壁上,还可以看到“伊阙”两个大字。这里背依洛都,面对三涂,左望嵩岳,右眺秦岭,形成了“峥嵘两山门,共挹(音义yì)一水秀”的天阙奇观,引发了许多惊叹而又奇妙的传说。
 

洛阳石窟莲花洞旁镌刻的“伊阙”二字


“伊阙”的形成,乃大禹之功绩,这是其中流传最为久远的故事。唐代诗人韦应物描写伊阙风光时,曾这样写道:“凿山导伊流,中断若天辟。都门遥相望,佳气生朝夕”。诗中说的“凿山导流”者,便是夏朝第一任帝王— 大禹。

相传夏朝初期,洪水泛滥,洛阳龙门山以南,更是汪洋一片。大禹的父亲鲧(音滚ɡǔn)因治水不当,被帝尧处死羽山后,大禹受命接替父亲,继续治理水患。他一改鲧一味堵塞的办法,采取了疏九河、导百川,迫使洪水归流大海的有效治理手段。而伊阙就是在这时开凿的。

《越绝书》卷一载:“禹穴之时,以铜为兵,以凿伊阙,通龙门”。《水经注》云:“昔大禹疏以通水,两山相对,望之如阙,伊水历其间北流,故谓之伊阙矣”。《汉书·沟洫(音序xù)志》亦云:“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而比汉代还早400多年的《左传》,在盛赞大禹的功绩时,更是写道:“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意思是说,如果不是大禹,我便成为鱼了。


历史记载,凿凿不悖。走进龙门西山,首先看到的便是“禹王池”。这一汪清泉,传说就是当年大禹治水时开凿的,泉水中竖立的一根石笋,也是当年大禹治水时使用的工具。而禹辟伊阙的神话传说,便成了后人游览阙塞风光、伊水龙门之时抒发情感的重要题材,给伊阙风光增添了无穷的魅力与遐想。

直到隋代,伊阙才被改称为“龙门”,而这一得名,传说与隋炀帝洛阳建都有关。据《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公元605年,隋炀帝即位后,在一次狩猎时来到洛阳。他登上邙山,远眺伊阙之塞,山水之间,突然感慨道“此非龙门乎?自古何不建都于此”?一随从大臣马上奉承地答道:“自古非不知,以俟(音四sì)陛下”。那意思就是说,并非古人不知此为龙门,实是留给陛下的。“帝大悦,遂议都焉”,随即下诏建都洛阳。

而都城的位置,一不挑“东周王城”遗址,二不选“汉魏故城”旧地,最终确定在在二者中间,正对伊阙,使得伊阙对峙的两山,恰似都城定鼎门外的天阙。“龙”出洛阳,天阙为门,隋炀帝一言九鼎,“龙门”一词由此而来,并日益盛行,以致后来不少人,只知龙门而不晓“伊阙”,更忘了“阙塞”之名。
    

卢舍那大佛


古老的传说与奇特的天然景观,使龙门自古便享有“洛阳第一胜景”的美誉。尤其是隋唐期间,青山对峙,佛寺林立,亭台楼阁,巍峨壮观,正如唐代诗人白居易所说:“洛都四郊,山水之胜,龙门首焉”。


然而,在龙门山色风光中,最为辉煌的就是“龙门石窟”。在伊水两岸的崖壁上,森罗万象的一个个石窟,犹如蜂巢般密布,南北长达1公里。“精舍绕层阿,千龛邻峭壁”,“万穴列岩壁,三龛独雄夸”,“水穷造化力,空向两岸看”。它们与龙门山色,相映成辉,成为洛阳佛教最为兴盛的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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