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场证明

1985年的尼安提克小镇。这是一对已婚15年的夫妻。爱伦是广告公司老总,发行的房地产杂志在当地销量颇好,艾德是早教机构负责人,还是门萨俱乐部的成员。女儿杰西卡在两人婚三年出生,现今12岁。

夫妇的秘密始于艾德的不忠,他和其他女人有染,后来彻底释放了天性,不仅自己出去寻花问柳,还说服爱伦和他一起玩换妻游戏,去性爱派对,甚至鼓励爱伦去找其他男人鬼混。

人的个性真的很难捉摸,即使是自由如此的艾德也还是有了一个长期,稳定的情妇南希。他和南希的私生女1984年出生,此后艾德在不大的镇子上有了两个家,时常在相距不过20分钟的两处往返。有些邻居以为南希才是艾德的正牌妻子。

(爱伦)

爱伦不像艾德那么开放,了解到丈夫的情人和私生女后,她给艾德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和南希彻底断了,要么和自己离婚。艾德不傻,选择回到妻子身边,犯不着为了情欲放弃辛辛苦苦建立的社会地位,金钱和稳定的家庭。

爱伦原谅了艾德,夫妇进入了奇妙的二次蜜月期,很快爱伦又怀孕了,婚姻状况显见是要重新返回正轨了。

(艾德)

1985年8月2日,艾德和四个朋友约了一年一度的外出航海行程,女儿杰西卡参加夏令营在外地,再度怀孕五个半月的爱伦独自在家。这天其实对艾德和爱伦来说都很有意义,艾德42岁生日,他和爱伦结婚15年纪念日。艾德刚到朋友亨利家汇合时与爱伦通了电话,当时艾伦一切如常,此后在船上又给艾伦打了几通电话,却再也没有接通。艾德和朋友在海上飘了三天,第二天时艾德用船上的无线电话请他和爱伦共同的朋友蓝去家中帮忙查看爱伦的情况。

蓝傍晚时赶到艾德和爱伦家,屋里没有亮灯,蓝只听到空调运转的呲呲声,所有的房门都锁着,这有些奇怪,因为艾德和爱伦哪怕不在家时也很少锁门。蓝在屋外转了几圈,找到一扇没有关闭的窗子爬了进去,迎接他的是狗狗。他边在屋里查找,边喊着爱伦的名字。

蓝上到二楼,推开卧室门,看见爱伦躺在床上,已经毫无反应,死去多时了。警方见到的是爱伦浑身赤裸的尸体,她的丝质睡衣和内裤胡乱堆在床边地上,她的脖颈处有深深的红色勒痕,双手的指甲外翻,似乎是在抵抗凶犯勒住自己时双手用力造成。

法医根据尸体僵硬程度以及爱伦胃中尚未完全消化的意面判断爱伦是在8月3日周六晚至8月4日周日凌晨遇害的。

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家中财物完好,排除了为财杀人的可能。

鉴证小组在爱伦床上提取了超过50处陈旧性精斑,无法提取DNA。探员逐个询问了所有与爱伦有过或可能有性关系的嫌疑人,可是一无所获。在康乃狄克州犯罪实验室任职的李昌钰博士和团队检查了现场的物证,爱伦脖子上的勒痕经实验是由她被丢在地上的内裤造成,可是致她死亡的伤痕只可能是徒手掐出,无法由内裤或绳索造成。由此李昌钰判断罪犯用双手掐死爱伦后,再用她的内裤勒住她的脖颈,意图制造性犯罪的假象。

(蓝)

接受警方问话时说的一句话让李昌钰有所警觉。蓝进入艾德和爱伦家中时,只觉得寒意逼人,还疑惑着为什么爱伦要把空调开到那么低温。

过低的温度显然会延缓尸体腐坏的进程。如果爱伦遇害后一直被放置在超低温的环境中,法医起初认定的她的死亡时间势必还要提前。技术上无法准确根据室内气温锁定爱伦的死亡时间,然而假设爱伦并非死于周六晚至周日凌晨,而是周五,唯一可能作案的只有她的丈夫艾德——艾德是在周五晚七点离开家,也是最后见到活着的爱伦的人。

警方全力怀疑的对象只剩艾德一人。可是艾德在朋友亨利家时与爱伦通过电话,当时亨利,太太和小女儿都坐在厨房里,听到艾德讲电话,挂断前,艾德还说了“我爱你”。惨剧发生五年后的一天,亨利和太太谈论此事,亨利认为艾德绝不可能杀害妻子,不然他和谁通话来着?

“可是爸爸,”亨利14岁的大女儿克里斯汀突然插话,“我那时候正要给朋友打电话,才举起分机就听到电话那头嘟嘟嘟的铃声,艾德叔叔一个人对着铃声聊天。”

1990年3月艾德被捕。随后的庭审上检方没有任何直接物证,调低的空调以及克里斯汀的证词成了他们最有力的论据。此外又有一位居民在1985年8月2日早在录像带店遇到过艾德,当时艾德推荐了名叫昏倒的片子。影片讲述的是一名警探对实施面部重构整容的车祸受害者艾伦进行调查,因为警探怀疑艾伦正是那场车祸的策划者,他为了报复通过车祸害死自己不忠的妻子和孩子们,自己又以受害幸存者的身份愚弄警方。

这部电影中的杀手使用了空调制冷降低室温的方式延缓尸僵出现和尸体腐坏,使得警探误判了受害者的死亡时间。

(电影昏倒的海报)

检方根据这些旁证,向陪审团和法官讲述了艾德从影片昏倒中得到灵感,在出海航行前杀死妻子,调低空调温度,篡改妻子死亡时间,之后又在朋友家假装与已经死去的妻子通话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至于犯罪动机,检方给的关键词是金钱。爱伦作为出版公司的老板,一直掌握家中经济大权,她在给艾德下最后通牒时想过离婚。对于艾德而言,离婚后自己能分到的除了一艘船外,什么也没有。

爱伦被杀六年后,陪审团判处艾德一级谋杀罪名成立,处50年监禁。此后艾德上诉被驳回。1995年艾德因心脏病在狱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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