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饼香飘过二十年》江尚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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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城市有一条老街叫南街，街道不宽却生意兴隆，名目繁多的小商品和各类小吃店摩肩接踵，连街道两旁的巷子里，也挤满了卖各类面饼的推车炉灶。大概是这条街学生多了，生意人多了，饼子往往也是饥不择食，不愁卖不出去吧。

　　我在南街住了多年，有一个叫郝柱清的人，他做的面饼我感觉就与众不同，好吃不腻落口消化，令人赞不绝口。据说郝柱清在部队当兵入党，还立了一次三等功，干了十五年炊事班长，学会了做面饼手艺，1996年转业回家安置在棉花站工作，因为机不逢时没干到几年，企业就倒闭了，职工陆续下岗。2000年他下岗回家，看到一家三口有两个病号，宅在家里要吃要活，生活的责任压力山大，部队磨炼了他的意志，他曾悄悄流过辛酸的泪水，但他没有消沉。为了养家糊口，他拣起部队学的厨师手艺，焊了炉灶买了推车，走上街头叫卖烧饼。

　　这些年来老婆有病做不成事，儿子也因为精神疾病不能做事，一家三口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身上，为了生计他曾想过出去打工挣钱，然而爱人患精神疾病时好时坏，有次他在街上卖饼子，爱人从自家一楼跑上三楼，趁人家门没锁进入房间，说这是她家的房子，并把屋内两个老人往外赶，反锁了房门。无奈之下，主人报了警，警察来了，119消防车也来了，警方提出破门或破窗才能进去。主人说，破了门窗谁赔？老郝说，他也赔不起，没钱买防盗门。僵持了一会儿，老郝心里清楚，这事急不得，他让警方先撤走，把三楼主人家接到自家屋里等待时机。等了约半个多小时，忽然听到三楼有了门响的声音，老郝和主人家一同悄悄地跟了上去，果然是老婆打开了房门。说时迟那时快，老郝一个健步冲进屋内，把老婆拦腰抱住往外推，三楼主人也上前帮忙朝外拉，突然间“哎哟”一声，主人的手被老婆咬了一口，咬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老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婆连推带拖拉回了一楼的家，然后，他安顿好老婆，又给三楼人家道歉，并掏钱给人治伤。这件事发生后，老郝再也不敢把饼子拉到街上叫卖了。

　　独生儿子初中毕业后，没有事干就在屋里抱头大睡，出去打工找不到活干，花完了盘缠又跑回家里，每天无精打睬除了闲逛就是睡觉，20岁时儿子患精神疾病加重，病情严重时深夜拿着斧头砸他的房门，为了安全防范他把木门换成铁门。去年12月的一天，他在街头卖饼子，儿子毛病又犯了，在房间里大闹天宫，把屋里的衣服被子扔了一地，一套组合柜被搬到堂间里砸的稀乱，还点火烧着了他家里的衣服。

　　为了防止发病的儿子，做出过激行为，这位父亲无奈地拨通了报警电话和社区电话，执意要把儿子送到精神病医院。老婆听说要把儿子送精神病医院极力出来阻拦，他生怕老婆的精神病发，急忙把老婆劝去看地摊。然后，他对医生说:“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不犯病很听话，能睡在床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去了医院你们一定不要打他。”然后他又对几位警察说:“你们把他带走，不发疯就不要用绳子绑他，他毕竟是我生养的儿子，我很心疼但是没有办法啊！”当警察把他儿子，护送着走上车时，他远远地站在院子角落里，一贯坚强的老兵，眼晴里竟噙满了泪花，目送着呼啸而去的警车，他的心都碎了。人说养儿防老，可老郝既要养活儿子，又要照顾老婆，打工出不去，挣钱没门路，儿子的病时好时坏，治好了又犯，犯了又治，这样一个有病难治的儿子，这样一个不幸的家庭，哪里还是个头啊！为了顾全这个家，为了不给党组织找麻烦，老郝就在南街口摆摊子卖煎饼、照顾家庭，细细算来已经走过了整整二十年。

　　现已57岁的郝柱清，黧黑的皮肤，结实的身体，一幅笑脸大眼睛，长得很爷们，大家都叫他老郝。

　　“卖煎饼了，卖煎饼！”清晨的巷子里，经常传来老郝的叫卖声。那些街坊邻居、老师学生都喜欢买吃他的煎饼，仿佛他卖的不是普通的煎饼，而是一车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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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待人和善，要是谁忘了带钱，他也照样让客人先吃或带走。一个饼子1元钱，一点薄利，不给钱也没多大事。老郝说，这些年来没有一个吃了他的饼子赖帐的。

　　巷子里有些人见老郝生意好，也患过红眼病，有的抢占显眼的位置，有的把摊位摆到老郝的前面叫卖，尽管喊的凶声音大，居民却少有买那些人的煎饼，挤到车子后面也要买老郝的。有位叫杜正堂的老人见饼子做得差不多时，问老郝:“你做的煎饼为什么这般好吃？”他憨厚地一笑，说了几句三字经:“酥是油，甜是糖，面活好，饼子香。”

　　老郝的煎饼、糖锅烙人们觉得好吃，我仔细观察他，手工制作，一丝不苟；真材实料，做糖锅烙；煎饼皮薄，口感酥脆；落口消化，满口跑香；饼饼好吃，味道鲜美。那些想挤占老郝生意的人自感没趣，只好离得远远的，不跟老郝抢顾客，也没人敢与老郝竞争了。大概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也确实跟不上老郝，叫卖的烧饼也的确没有老郝的饼子味道好。

　　老郝说:“还有三年他就要退休了，自己有了养老金，日子总会好的。”

　　“退休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起早贪黑地做饼子了。”我说。

　　他笑着说:“不行啊，为了这个家，为了生活的更好点，我还得把饼子做下去。”

　　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他充满了希冀的光芒，也从他那希冀的目光里看到了信心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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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江尚勤，网名:桃花盛开的地方，湖北丹江口市人，现居襄阳市宜城市，系中共党员，襄阳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今日作家》《湖北文学》《今日头条》《文学襄军》《沧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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