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物非人非,你却还是喜欢。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五次来'新场’了。”
2014年,第一次跟着一群朋友来到新场古镇,随后的每一年我几乎都会来一次,不管路途是否遥远,也无论与何人、于何时。新场有一家书吧叫“一期一会”,那是我第一次来时停留的地方,后来的每一次我都会“重游”这家店,或是坐着喝杯饮料,或是匆匆在店门前的招牌下合个影。
“一期一会”是日本茶道中的一个用语,意思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相会”,本意是希望人们能够懂得珍惜,但听来总是颇有几分伤感。一辈子只有一次,茶凉人走,曲终人散……太过悲伤,并不适合新场带给我的“舒缓惬意”的感受。所以,我一直把它理解为“某一个期限,会有一次相会”,这个期限,于我是不长不短的一年。
距离上一次和两个闺蜜去那儿刚好又快一年,于是,在某个周末,约了伴再度前往。黄梅季里难得的晴天,又逢周六,来往的游客很多。越发拥挤的人群总让我分外怀念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宁静”,古老的石板街上行人寥寥,两旁的店铺开得零零散散,卖的大都是一些古镇小吃、饰品、不拥不挤,恰到好处。这样的安静有别于所有被列为“旅游景点”的古镇,也是这块地方吸引我的大部分理由。身处其间,会自动放慢脚步,放眼四周,都是黑瓦白墙,上面攀援着绿藤青苔,古朴中又有着灵动的生机。行走在错落铺设、高低不平的石板路上,两旁是上个年代的老式建筑,木榫台阶、泥地旧门……仿佛在阅读一段很久以前的时光——朴素、简单、平实、无华,有如《城南旧事》里英子一般的可爱孩童,也有如戴望舒笔下那个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寂寥的雨巷里的姑娘,更是勾起我儿时与外曾祖父母蜗居在小矮老平房的残存记忆。
静静地陷入一段回忆能撇去很多当下的浮躁,和过去对话的时光缓慢且悠长,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这种感觉似乎成了我很喜欢“新场”的绝大部分理由。只可惜,这般宁静终究被越来越多的人气所慢慢吞噬。于景点本身,这是一件可喜之事;但于我这般贪恋它的“静谧”的人而言,能久待的地方越来越狭小。起初,漫步整条街都能让我享受安静时光,到后来,我需要快速穿过人流攒动的主道路,藏匿到远离人群的小巷深处,现如今,就连小巷深处都开满了各式的农家菜馆、景点纪念品,油烟味和一堆文创纪念品混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诶?那家'一期一会’呢!”我喃喃自语,朋友是第一次来,并不知道我与这家店的故事。仔细眺望了一番后,才发现这家书吧已经搬到了河对岸,重新装修扩建后的它,环境更好了,场地更宽敞了,与此同时,游客也更多了。想起第一次来这家店时,店内只有我们一桌客人,老板娘还能得空和我们聊她开这家店的初衷,小小的一家店里放满了各种书籍和文创用品,还有一把木吉他安静地立在角落,可供游客饮食的桌子不过三两张,老板娘一人打理,我们几个的到来让她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煎的牛排不仅耗时长、味道也不过了了。我们当时笑说:“老板娘开这家店真是单纯出于兴趣,完全不靠它盈利。”多么简单,又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在古镇的小巷深处开一家书吧,精心布置着每一个角落,店内放上悠缓的音乐,接待着零星的顾客,闲聊上几句,为他们煮上一壶咖啡,与他们闲聊几句,慢度一段下午时光……
我和朋友在靠窗的位置喝着茶,望着窗外的小河和对岸来往的行人,远处的桥上走过的游客时不时望向我们,也许是在望风景,只因我们刚好融在了风景里。店内顾客络绎不绝,三四个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店内依旧放着舒缓的歌曲,只是常常被人群的声音遮掩了去。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丝丝细雨,落入水面,泛起微弱的涟漪。对岸的小孩子调皮地将石子丢入河中,被激起的水波将那河面上漂浮的一两个食品袋缓缓飘到了更远处。在朋友圈打了个卡,有个朋友回复了句:“前几天才来点了一杯mojito,58元太坑了。”我回复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很可惜她没有见过6年前的这家店,那会儿是它最初的模样。
离开这家店时,刚好迎面遇到一个店员,她是很可爱的姑娘,扎着双马尾。她热情地和我们打了招呼,如朋友那般对我们说:“我出去吃了个晚饭。”说完,莞尔一笑。那种感觉,就好像六年前那个老板娘与我们闲聊着她开店的初衷时那样亲切、熟络、温暖。
再见,下一期再会。
蓝天白云黑狗
写我想写的
看你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