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西游记里的妖怪（一）】到底什么是妖怪？

之前我对西天取经路上的妖怪做了一个统计（底下附链接），唐僧师徒遇到了总共六十七个非小兵级别的妖怪。其中男妖怪四十九个，女妖怪十八个。说到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妖怪？

什么是妖怪？

到底什么是妖怪，妖怪和神仙有什么区别？很多朋友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就是想当然地认为妖怪就是各种动物植物修炼而成的，为非作歹的怪物，人类修行得道的就是神仙。

简单几个提问：黄袍怪是天上的二十八宿之一奎木狼，下界做了山大王，算不算妖怪？孙悟空猴子成精，从花果山野猴王到天庭公务员，再从劳改犯到刑满释放，算不算妖怪？铁扇公主住在千年古迹，万载仙踪的芭蕉洞，与民秋毫无犯，算不算妖怪？

首先，非人类修行得道就是妖怪，这个观点肯定是不对的。你可以说金翅大鹏是妖怪，但他哥哥或者姐姐是孔雀大明王菩萨，既然是菩萨就不能是妖怪；二十八宿都是动物，但他们又都是天庭高级神仙；龙族也是动物，但四海龙王总不算妖怪。如果我们把脑洞开的再大一点，那么还有一条思路：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等超级大天尊，他们在混沌初开时就已经存在，远远早于人类出现，换句话说，他们都不是人类，更不是妖怪。太白金星明确说过“三界中，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所以用出生来定义妖怪是行不通的。

如果要说作恶的是妖怪，为善的就是神仙，那更加说不通了。你可以说很多妖怪都在作恶，但如果用是否作恶来作为判断妖怪的标准，那就不成立，善恶也从来都不是西游世界的是非标准。

奎木狼下界是公然吃人的，还在皇宫里啃宫女，画面可谓极其血腥，但惩罚只是去给太上老君烧火，很快就官复原职，最多不超过十天；金翅大鹏吃了狮驼国一国百姓，可谓罪恶滔天，代价却是做如来的护法，以后世人给如来供奉，大鹏先吃。黄狮精和老百姓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后来偷猴哥八戒沙僧的武器属于偷窃行为，罪不至死；荆棘岭的那几个树怪只想和唐僧吟诗作对，美丽的杏仙追求唐僧但并不强迫，属于感情纠纷，他们何罪之有？车迟国的虎羊鹿三个国师欺负和尚，金平府三个犀牛精骗吃香油，这都有错，但同时他们又保一方风调雨顺，对万千老百姓是实实在在的恩惠。他们的结局呢？三国师和三犀牛都惨死，植物们被猪八戒连根打断，而最可怜的黄狮精被孙悟空剥皮碎肉，分给老百姓吃。神仙可以做恶，妖怪可以为善，做好事与做坏事似乎并不是他们命运的关键，更不是神仙和妖怪的区别。

说到这里，有一件事应该可以确认了：妖怪不是固定概念，而是动态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孙悟空自己。在花果山称王道霸的时候，孙悟空就是妖，龙王和阎王去玉帝那里告猴子的状，分别叫他妖仙和妖猴。太白金星把猴哥请上天，玉帝给猴子封官前，也是问“那个是妖仙”。妖仙妖猴，只是叫法不一样，前者比较客气，后者比较直接而已，说明此时的孙悟空本质就是妖。封了弼马温和齐天大圣，孙悟空自然就是神仙了，所以当他反下天去，来给玉帝汇报的张天师说的是“新任弼马温孙悟空”，这就已经不是妖了。玉帝下旨捉拿，猴哥变成天庭通缉犯，就又成了妖猴。在五行山服刑期间，观音路过，还是管他叫妖猴，但孙悟空加入取经团队后，就再也没有人管他叫妖猴了。当然，有个别凡人因为猴哥长得丑被吓到，以为是妖怪，这个另当别论。

结合上面的分析，我觉得只有一个解释是能说通：区别神仙和妖怪，就看天庭是否认可。天庭的认可，就好像是拥有了一个类似身份证或者良民证的东西，从此就仙界的正式公民了，否则即使你法力再高，也只能是野妖怪。换个表达就是：是妖是仙，看是否有编制，有编制，小如土地也是仙，没编制，大如大鹏也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