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溍:不是老惯例都不能破,而是这样最好看
大额子、夫子盔、扎巾盔等等盔头,在民国十年左右,有一度流行一排一排的珠子或绒球增加上去,盔形加大增高。
梅兰芳、路三宝《金山寺》(戴大额子)
不过也并非每个演员都如此。当时杨小楼先生、余叔岩先生等等诸位的盔头都是保持最适度的样子,后来渐渐地这种加大增高的风气过去了。
杨小楼《青石山》
可最近又流行起来,1990年初我在吉祥戏院演《宁武关》用的是北方昆曲剧院的箱,承北昆的美意每次提供我们的都是最新最讲究的东西,遗憾的是絷巾盔的额子太高大了,相比之下人的面孔反而小了。一个月后在北京市京昆协会主办的纪念徽班进京大会首场演出,我又演《宁武关》,是北京京剧院三团的箱,戴的是一个旧絷巾盔,觉得很适度。
后台盔头
我认为盔头箱中,凡是头上戴的,都是生活中所戴的冠、盔、帽、巾等等原来式样的标准,后逐渐发展,有所夸张和加强装饰,这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但最重要的标准是适度感,譬如各种盔头有些珠子和绒球是必要的,如果珠子、绒球增加到看不出盔头的造型,分别不出究竟是荷叶盔还是王帽,是二郎叉子还是金踏镫,那就不好了。乌纱帽原来都是黑绸子糊的。后改做黑绒,并不太好。最近还有小生穿淡青褶子戴黑绒学士巾,更觉生硬俗气。相貂也只能是素黑的,不能用其他颜色。或加什么花活,戴的现成扎巾,无论如何也不如手打的扎巾好看。
老式台顶
《夜奔》的林冲戴倒缨是杨小楼先生创始的。本是一个毡笠的形式,前面卷沿。现在发展成帽口加一个额子,这在造型上是个矛盾,既毫无道理也很难看。
杨盛春《夜奔》
平天冠(即冕鎏)也加个额子,还有其他乱加额子,乱加珠子、帽口等等,俗语叫作“沙锅安把--怯勺”武戏八员将起霸,八个人的盔头各异,内有两人戴翎子狐尾,这是老惯例。并不是一切老惯例都不能破,而是这样最好看,它的协调美,在于同一方面都扎靠戴头盔,不同的方面是靠色和盔形各异,又有勾脸、净(俊)脸、挂胡子的区别,而脸谱和胡子亦彼此不同。这样的组合再突出两个人,于是安排两个人戴翎子和狐尾。
自从有某些剧团用八份翎子狐尾,于是争相效尤,我认为这不是一步高棋。(摘自1991年朱家溍《中国京剧衣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