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郑信平||狗咬人(散文)
狗咬人
作者:郑信平
主编:非 鱼
每次回老家,二哥养的那条大黄狗在听到我的喇叭声后,都会快速跑到车旁欢迎我们。在我们开车门时每个车门边都挤一挤,先用脑袋蹭过来,有时还挤进门缝里,摇晃着。等我们走下车,它就伸出舌头一个劲地舔我们的手,猛烈地摇动着腰臀,好似跳狗式拉丁,将尾巴摔得都快要掉下来了,很是尊贵大客人光临须极力奉承迎接的样子。但热烈了前座贵客,担心后座的被冷落而恼怒,又立即跑到后座的跑前跑后劲头和忙乱样子,很是令我感动。
因了大黄狗的热情、激动,我立即就有了归家的感觉。而上了年纪的老母亲,也在老黄边舔我手,嘴巴边发出的嘤嘤呜呜激动声中,走出门来看看是谁来了,能令狗这么的兴奋。我想,本来我和老妈的母子想通的心灵感应,是不是会被大黄狗给取代了哦。
在我的裤腿上蹭了又蹭,又时而奋起爬到我身上的大黄狗,全无泥巴或干净不干净的概念,也没学过狗唾液有没有病毒细菌之类的生物学知识,就是舔手还舔手,将它的热情毫无保留地同样奉献于后座的老婆儿子女儿。小孩天生爱动物,何况是这么热情的狗狗。于是,被扑倒也要和狗抱在一起,不放手,满脸满头的狗唾液也不在乎。全无丁点的陌生感,俩小孩很快地融入和哥哥姐姐大黄狗大白猫的娱乐活动中去了。
狗舔手,猫趴游,老番鸭歪脖走,大白鹅高昂头,小鸡黄灿啾啾啾。这样的画面又回来了,主角都没变,只不过儿时的我换成了现如今我的儿子女儿而已。
好几次,我们下雨天回去,它还准备一个劲地热情欢迎,想蹭来蹭去,老婆担心衣服被蹭脏了,洗了干不了,有点嫌弃的样子,大黄狗好像很知趣,轻轻地蹭下就走开了。真是狗通人性!一点也不假。
狗是家庭成员,是乡下人家必不可少的重要一份子。没有地方做牛栏猪栏,宁愿没有大黄牛老水牛,甚至可以不养猪,过年可以不吃香喷喷的猪肉。但,家里绝不可能不养条狗。白色黑色或者黑白相间的狗都不太受欢迎,最受欢迎的是纯黄色的大黄狗。也是,中华田园犬的代表图片,就是一只黄色的大狗。可惜,现在,很难得看到纯种的中华田园犬了。
我们乡下家里养的狗,既是忠诚的家庭护卫,更是小孩的玩伴。婴儿呱呱落地后,到七坐八爬(小孩七个月会坐,八个月会地上爬)时,一般都要抓只小狗来。小狗毛绒绒,狗牙又没长齐,刚好给地上爬的当玩伴。孤单离开狗妈妈的小狗,也没玩伴,而同是婴幼儿的刚好可凑一对,都没有后来长大后的各种凶狠和心机。就是小狗被拎被抓得geng geng geng(小狗痛、惨叫声),张口咬到白嫩的小手小脚,也最多留几个浅浅的狗牙印痕,没啥大碍,忙碌的大人也不当回事。
现在城市小孩子,父母讲究卫生,不给活的小狗作伴,用毛绒绒的玩具狗或猫,让他(她)玩,这只能是形上替代,神上可没法子替代得了,有点悲哀,少了和猫狗玩耍的婴幼儿乐趣。
陪伴小孩长大的同龄狗,自是小孩的亲密兄弟了,也是跟屁虫、保护者。在狗眼中,这个小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得时时刻刻跟着,所以,走东走西,都如影随形。有时小孩子犯了错,父母会下狠手痛打,惨叫声会引起狗的激烈反应,大人要提防着护主心切的狗的突然袭击。当然,毕竟是主人,狗不会狠劲地造成严重后果地下口。但,小腿肚子或者手臂被咬后,那两排的狗牙印,或者有时还会破皮的物证痕迹,总会留存在脑海中。不时地提醒爸爸妈妈们,这个小孩是有保护者的,虽然他犯了错,但不能这么狠劲地打啊。
狗能看家,尤其是养了好几年的老狗,它们只要在家门口一站,除非熟人,任你人高马大还是凶神恶煞,在它们的眼里都是不受欢迎的不法之徒,它们应该有拒你十米之外的能力和义务。在你还是十几米开外,早就汪汪汪地朝你昂头狂叫不已了。你想靠近家门,办不到,更不用说踏入人家的家门了。
狗看家是好事,但有时过了就不好了,尤其是路边人家的狗。村子就那么大,来来往往的人就是那些个,但它可不管那么多,只要你路过,就会对着你狂吠一通,管你天天都在它面前晃悠过呢。尤其是刚生了小狗崽的母狗,更是护家严格,许是担心它的宝宝被抢走吧,因为它小时就是被人强行从妈妈身边给抱走的,童年阴影肯定一直散不了。
我就吃过亏,小学时,上下学天天都要从堂伯父的家门口走过,也习惯了他家那条大黑母狗的欢迎和热送。哪知有天,我在优哉游哉时,好像听到轻巧的脚步声临近,等回过头,已然晚了,左脚小腿肚子挨了一口,鲜血淋漓。犯事后的黑狗,赶紧溜之大吉。我只有一瘸一拐地转回家,老妈伯母她们也是心静如水,全不当回事,只是从饭甑里抓起一把白饭,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吐到巴掌上,啪,一巴掌,给贴到流血处,拍拍双手,叫我继续上学去。疼痛的我只有踮脚继续我的求学三里路了。
要是现在,碰到这样的事,肯定是惊天动地了。首先,元凶被正法。其实,我们那时人被狗咬到,也有这么干的。但我的印象中,好像是冬天才有这样的好事发生,狗主家以狗(肉)偿债,顺带也开开狗荤。
再就是注射疫苗,以防疯狗病的发生。但我们那时,除了口嚼米饭敷贴法,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猪吃的泔水清洗法(应该是浊洗更对)。那流血的伤口,浇上浑浊的泔水,痛得是龇牙又咧嘴。好在我们命硬,或者说土法有效,从没有听说过一个被狗咬后发癫的,在我们那个小村子里。
社会在发展,人心在改变,不可预测,连家养狗的狗性也在改变着。
今年端午,陪老妈在医院,半夜三更的突然隔壁病房里大喊大叫的,急救科突然喊叫是常事,但这个叫法和叫声不是急切惊慌的那种,而是歇斯底里的乱叫。问护士才知道是一个身体强健的93岁老人家疯狗病发作,被绑在病床上,她老人家发出的。第二天才知道是母子同被家养的小狗咬破皮,孙子带父亲奶奶一起打疫苗,奶奶老经验,没打,结果三个月后狂犬病发作,没得救了。
多希望不闭户,穿堂走,家家都有大猫狗,人人笑逐颜开喉。这样的情景永远存在啊。
(2020年10月26日12:43)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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