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大兴风云 6

第二十一章 牺牲

“陈觜?”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我如蒙大赦,赶紧回身,阿妙与正林堂堂主陶灼华不知从哪里归来,脸上也蒙着布,一眼看到被堵在门口的我。

我欣喜道:“阿妙!我——”

阿妙抬手止住我,对着守门中军道:“我托陈特使捎回些治病用的东西,请放行。”

守门中军有些犹豫,看了陶灼华一眼,陶灼华没有看我,顿了一下,微微颔首,守门中军行了一礼,伸手示意我可以进去。

我跟着阿妙一直走到正林堂后院,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大京现在怎么处处都如牢狱一般,还好碰到了你,不然我都进不来。”

阿妙在那个泉水长流的水槽中洗着手,头也不回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哎呀,你不知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发现大京完全变了个模样,陆休也出了事,而且好像每个人都怪怪的,我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我滔滔不绝地说着。

“是啊……”阿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陆休出事,阿妙一定是最担心的那个人,我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不妥,便宽慰她道:“没事,陆休那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等查清楚就好了。”

阿妙转过身来看着我,轻声道:“多谢你还愿信他。”

“我当然信他,”我理所当然道,“而且一定还有很多人也信他。”

“未必。”阿妙垂下眼帘,“如今谁都知道宗虞明乃是散播疫病的源头,自从刑仵司查到陆休与宗虞明有瓜葛后,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也被视为同党……”

原来如此,我心中瞬间一片雪亮,难怪姜饮马和其他人对我都是那样的态度,因为在他们心中,与陆休来往密切的我,很有可能也与宗虞明脱不了干系。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阿妙难过的双眸,轻叹道:“你也受了影响吧。”

“无妨,”阿妙摇了摇头,眼中忧伤更甚,“只是这次的事实在闹得太大,也不知陆休能不能平安度过。”

我不忍看她更加担心,便没有将张华由控诉陆休阻挠刑仵司查案的种种行径告诉她,转而问道:“陆休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他到底为何要将自己送上风口浪尖?”

“没有。”阿妙摇摇头,想了想又道,“但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说自己要去做一件有些危险的事,让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担心。”

阿妙的话让我愈加肯定,陆休坚持给宗虞明脱罪一定有理由,绝不是被利诱、胁迫或欺骗这么简单。

“既然他这样说,就一定不会有事。”我道。

“嗯。”阿妙勉强点点头。

我觉得气氛过于沉重,便又问道:“对了,田济院怎么会有那么多中军?就连姜饮马都在那里。”

“疫病蔓延得太快,陶堂主和太元司的孔大医都认为应将病者隔离开来,王大人就下令将染病之人收容于田济院,不得与未染病之人接触。”

“那田济院的孤寡老人呢?他们住到哪里?”

“仍在田济院。”

我吃了一惊:“什么?这——这岂不是将那些老人送上死路?”

阿妙看着我:“除了田济院,一时半刻去哪里找能收容这么多病人的地方?”

“但是——但是——”我“但是”了半天也说不下去,因为不管我心中多么别扭,也不得不承认,田济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里面只有孤寡老人而已。

而已,孤寡老人也是活生生的命啊,却只能成为而已。

可是,面对强大的对手,必须牺牲一些东西才能获胜。只不过,七年前的陆休,选择牺牲最有价值的特使,而如今的王怀风,则选择牺牲最没有价值的孤寡老人。

我有些憋屈,忍不住道:“虽然如此,但王大人也真够冷酷无情。”

阿妙看了我一眼:“你以为这是他的主意?这么大的事,若没有皇上点头,他敢下令吗?”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不过确实有效,自从用了这分隔而居的法子,疫病被控制住了许多,再加上封城禁足,新染病之人越来越少了。”

我愣了一下,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光帝本就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疫病凶猛,以孤寡老人换取其他百姓的安全,似乎也不算错,可我心中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或许,只有在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才不用面临两难的选择,不用牺牲无辜之人。

“那为何正林堂也不许人随意出入?”我又问。

“这里病人太多,怕一不留神又令疫情反扑。”说到这里,阿妙忽然想起了什么,疾步回房中拿出两块干干净净的麻布,有些懊恼地递给我,“说了半天话,竟忘记让你掩起口鼻,我真是糊涂死了。”

我知道她心中牵挂陆休,难免有些恍惚,便接过麻布,打趣道:“就是,等陆休出来,我要找他告状。”

第二十二章 不可理喻

阿妙并没有被我逗乐,反而神情肃然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里病人太多,你快些捂上。”

我依言将那麻布在脸上系好,问道:“我见街上的中军也都掩着口鼻,这样果真有用?”

“多少是有些作用的,但最好还是不要出门。”阿妙点点我,“你就算再闲不住,这段时间也要忍着别乱跑。”

“我尽量。”我咧嘴一笑,又想起一事,便问道,“袁相亡故,也是因为这疫病?”

“是,袁相年纪大了,没能扛过去,听堂主说,宫里还有几位染病的老人,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阿妙声音越来越低。

我有些难过,袁宰在翟亭面前替陆休和我撑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不过,堂主和孔大医一直在寻找治病方子,已经有了些眉目,大京应该快要好了。”

我向着阿妙深深地躬下身去:“多谢你们。”

阿妙将我拉起来,正要开口,就听前堂有人喊她,只能匆匆道:“我要去忙了,你老实在钦臬司待着,不许出来,还有,这段时间留意自己的言行,能不说话尽量别说话。”

“知道了,嫂子。”我应道。

阿妙终于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向我点了一下头,便跑向前堂。

出了正林堂,我坐在不知谁家的屋顶上出神,那个压抑的钦臬司,我一点也不想回去,可现在的大京,我还能去哪里?

不行,现在的局势不允许我束手无策,既然有张华由梗在中间,没办法继续查眉姨之死,那我就去查陆休包庇宗虞明的原因,洗清他的嫌疑。

主意打定,我跳下房顶,拔腿向刑仵司跑去。

路过东华街时,我鬼使神差地往里走了一截,一直走到上九街,站在文相府门前。

曾经威严气派的文相府,虽然外观看来没什么不同,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凄凉,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采。

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文相府大门打开的声音,我连忙跃起,跳上对面府邸的门头藏起身来,悄悄地向下望去。

文相府门里出来的是一顶极其奢华的轿子,轿夫们低着头,脚步轻快地往东边去了,看装饰这似乎是顶女轿,应该是宗虞明家中的女眷吧,不过,能不被宗虞明牵连,安然无恙地离开文相府,这位女眷还真是幸运。

我跳回地面,不再闲逛,径直跑向刑仵司。

刑仵司里,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与人丁零落的钦臬司完全不同,我等了许久才见到翟亭,只见他全无之前体面自矜的模样,而是双眼红肿,胡子拉碴,似乎多日不曾休息。

“陈特使前来所为何事?”翟亭疲惫地坐到椅子上。

我行礼道:“翟大人,我刚从吴陵回京,听闻陆休所做之事后,实在疑惑不已,恳请大人将详细情况告知。”

“原来是为此事。哎,陈特使,莫说你疑惑,本官也实在想不通,但他确实做了。”

“包括让正林堂陶堂主作伪证,拿走证人口供与宗虞明罪证,以及试图私放宗虞明?”

翟亭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不错,作伪证,毁证言证物,劫囚,他都做了。”

我急道:“翟大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哪一件像是陆休会做出来的事?”

“奇怪,可本官再奇怪也没有用,无论是宗虞明,还是陆休,都罪证确凿,本官只能依律行事。正好,陈特使,请你转告陆休,这几日他就要被移送到我司了,希望他能坦陈罪过,毕竟,他也曾是维护律法之人。”

说完这些,又有人匆匆忙忙地进来向翟亭回禀公务,我见他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只好行礼告退。

中军,正林堂,刑仵司,似乎整个大京都在忙,只有钦臬司被忽略。

我站在刑仵司门口,仰头望着有些阴沉的天,隔着麻布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回头看去,就见两个年轻男子被赶了出来。

那两个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一个身着白衫,一表人才,但似乎不太能应付得了眼下的局面,急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另一个一身灰衣,玉树临风,正在与推他们出来的刑仵司小兵据理力争,可小兵哪里理会,粗鲁地将他们二人一路推到门口,便自顾自回去了。

刑仵司负责断案与刑罚,时常会有百姓来报案,有些确有冤情,有些却是无理取闹,这种场景并不少见。

此时的我哪有心思管闲事,随意瞥了他们一眼便准备离开,就听这二人边走边气愤地讨论了起来:

“唐兄,这可如何是好?”

“实在不行,我们去告御状!”

“皇上会管我们这等小事吗?”

“京试作弊,岂能算作小事?”

第二十三章 书生

最后这句话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猛然想起那日进京时遇到的书生,他疯了一般地想要闯入城中,还不管不顾地说了一句话:

“说好交钱便能过了京试,结果却连大京城门也不让我们进!官员黑心贪昧却不给办事,特使路遇不公却熟视无睹,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想到此,我立刻走上前去,行礼道:“二位兄台请留步。”

那二人看向我,躬身回了礼,身着灰衣的书生有些疑惑地道:“阁下有何指教?”

“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对视一眼,灰衣书生点了点头,道:“我们住在罗家巷,兄台若是不弃,请随我们来。”

我自然应允,跟着他们走向空无一人的大街,这才反应过来,奇道:“二位为何不受禁足之规所限?”

灰衣书生也奇怪地看向我:“每隔三日在规定时辰内可出门一次,莫非兄台不是当地人?”

“哦,我刚回京不久,不知这些规矩。”

灰衣书生愈发奇怪:“我原以为兄台也是趁着能出门的时间来此办事,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负责为各府司采买菜蔬,因而不受此限。”

“兄台是府司采买?那一定认识不少大人,”两个书生齐齐停下脚步,灰衣书生喜道,“在下唐令远,这位是丁肃,我们二人都是赴京赶考的学子,恳请兄台助我们二人一事,如何酬谢都使得!”

我点点头,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二位。”

说着,我们三人加快脚步,往罗家巷走去。

唐令远与丁肃租住于罗家巷最深处的一个独门小院内,一人一间厢房,正房被东家上了锁。虽说是厢房,但也干净清幽,很适合学子居住。

我们来到唐令远的房间,他们二人忙着为我沏茶倒水,我客气了一番,半天才坐下。

唐令远开口道:“敢问兄台贵姓?”

“免贵姓陈。”我隐瞒了身份名字,毕竟多事之秋,没有陆休撑腰,私接眉姨之案已是罪状一条,我可不能再多加一条了。

“是这样,我们与陈兄乃是萍水相逢,贸然开口求助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陈兄勿怪。”

“不必客气,”我直截了当道,“唐兄要说的可是京试作弊之事?”

唐令远微微一怔:“不错,陈兄如何知道?”

“前两日我在城门口遇到过几个和二位一样的读书人,提及有人作弊,我只当他们胡言,不想今日在刑仵司门口,也听到二位说了同样的话。”

“城外也有作弊的学子?”丁肃第一次开口,我这才发现他牙齿生得不甚齐整,难怪总是沉默不语。

“据说是花钱买了答案,却恰好碰上大京封城,无法参加京试,因而气恼不已。”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二人的神情,“但是,京试乃是由大兴名家大儒出题,并由皇上亲自把关复审,怎能做得了弊?”

丁肃看看唐令远,唐令远顿了一下,以破釜沉舟的架势点头道:“能,确实能作弊。”接着,他向我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两个月前,唐令远独身一人来京,偶遇丁肃与另一位名为栾少拙的书生,意气相投,便决定住在一处,既能相互监督温习,又能有个照应。年轻人熟悉起来总是很快,栾少拙热情开朗,丁肃腼腆善良,唐令远正直坦荡,没几天,三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一日,刚从外面回来的栾少拙神秘兮兮地将唐令远与丁肃喊到一处,说他遇到一个朋友,有办法弄到京试的考题。栾少拙性情豪爽,交友甚广,遇到朋友并不奇怪,但京试的考题,岂是说弄到就能弄到的?

听到唐令远的质疑,栾少拙压低声音道:“京试的考题,也不是这一年才开始泄露的,前几年也有很多学子靠这样的泄题一举进入殿试。哈哈,我好不容易打听到路子,今年要轮到咱们兄弟三人出头了!”

唐令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道:“你我千里迢迢赴京赶考乃是为了施展所学,以作弊之法赢得功名,岂非本末倒置?”

栾少拙知他性子直,便劝道:“若是只有我们作弊,自然不应该,但如今京试作弊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比拼的不过是谁更有门路,唐兄,难道你甘愿被那些有门路却无才学的人踩在脚下吗?”

唐令远已连着三年参加京试无果,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栾少拙又道:“我知你心中抱负,也知你一身才华,大兴需要你这样的栋梁之才,我不愿让那些偷奸耍滑之人夺去本该属于我们的机会!”

丁肃在一旁使劲点头:“栾兄所言甚是。”

“更何况,京试就算作弊也并非易事,据说交钱之后,只能获知拟考的大致范围,不会将考题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所以,说是作弊,其实相当于请了一位会押题的先生,更加重要的还是个人才学与努力。”栾少拙趁热打铁道。

第二十四章 有福同享

唐令远终于被说动了心,问道:“那——如何能获知考题范围?”

“这个不必唐兄费神,我已付了钱,只等明日拿题。不过,因考题太多,只能在这两个月内陆续放出,到时候拿到考题,我们三人共享便是。”

“这如何使得?”唐令远道,“既是三人受益,凭什么只让栾兄出钱?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丁肃也跟着道:“是啊,栾兄,这钱还是我们三人平摊吧。”

栾少拙摆摆手,笑道:“我将你们视为知己,又岂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二位不要与我客气,我们说好,将来无论谁考取了功名,都要共享富贵。”

唐令远和丁肃哪里肯依,急着要拿钱出来,栾少拙始终不肯收,又道:“还有一事,我们这些付了钱的人会被带去一个隐秘的地方,这两个月都不能出来,防止向他人泄露考题,所以需要二位明日偷偷跟着我,找到这处隐秘之地,稍加等候,我会想办法传出考题,并告知二位透露下一轮考题的时间,到时你们再来。”

“栾兄高义,令远没齿难忘,今日立誓于此,如能顺利考取功名,必邀栾兄与丁兄共展宏图!”唐令远肃然道,向栾少拙行了一礼。

丁肃也有样学样,口中说着“共展宏图”,躬身行礼。

栾少拙一边还礼一边笑道:“看看,刚说让你们不要与我客气,你们反而更客气了。好,我们既已立誓,明日便依计行事。”

唐令远点点头,又有些担忧地道:“近日大京出了怪病,听说传染得极快,栾兄明日起与多名学子居于一处,一定要万分留神。”

栾少拙点头应下,随后,三人又畅谈了一番,越聊越觉得对三个月后的京试胜券在握,一直聊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听到这里,我有些震惊,京试是何等严肃之事,决定万千学子的前程和朝廷官吏的选拔,怎能如此轻易作弊?甚至是连着多年都有作弊之举?这将会给大兴国运带来怎样深远的影响!

唐令远没有察觉到我起伏的心绪,继续讲接下来发生的事。

次日一早,唐令远与丁肃远远地跟着栾少拙来到与售卖考题之人接头的地方,那人相貌平平,没什么特别之处,带着栾少拙一路走到一处不知名的破败书院内。唐令远与丁肃在暗处看得分明,这书院看似平常,实则有许多人把守,无论是外人想进去,还是里面的人想出来,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们便偷偷躲在外面,等待栾少拙传出消息。就这么等到傍晚,一直绕着书院外墙转悠的二人,才终于在某处破损的墙壁缝隙处发现一根细细的草叶,上面缠绕着绛紫色布条,与栾少拙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

二人明白这是栾少拙给出的信号,于是守在此处继续耐心等待,直到第二天晌午,那墙缝里塞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果然写着五道考题和一句笔迹潦草的话:

“半月一出。”

唐令远与丁肃大喜过望,收好考题回到罗家巷,根据栾少拙传出的考题继续温习,等待半个月后再去那里拿取第二轮考题。

然而,不到半个月,那古怪的疫病便席卷了整个大京,病死之人越来越多,大京人心惶惶。他们冒险去那书院外墙取回纸条,上面同样有五道考题。

讲到这里,唐令远停了口,我忙追问:“后来呢?”

唐令远叹了口气,继续道:“取回第二次的考题后不久,大京都令府便颁布了禁足封城的命令,三天前,好不容易等到能出门的时候,我们赶紧去了那书院,却发现竟是空无一人,我们仔细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半点遗留痕迹,就好像根本无人居住过一样。”

我想了想,道:“疫病严重,城中开始禁足,想来是那破败书院多有不便,众人才会搬到其他地方。他们所做之事必须万分隐秘,所以不留痕迹也并不奇怪。”

“不,很奇怪。”唐令远直直地看着我,“栾兄说好要将考题传出,就一定会做到,哪怕突然要去往他处,也必会给我们留下些许讯息,好让我们找到他。”

“或许是走得匆忙,来不及呢?”

“栾兄做事擅长随机应变,就算再匆忙,也绝不会这样,什么都不留下。”

“或许是他留了,但被善后的人清除了呢?”

“栾兄已为我们传出两次考题,都顺利无事,又岂会在这次被人发现?”

此事可以有一百种解释,但唐令远似乎很固执,我只好问道:“那依唐兄之见,是因为什么呢?”

“我觉得,是栾兄出了意外,所以我们才会去刑仵司报案。”唐令远一字一顿道,丁肃也跟着点了点头。

还是那句话,此事可以有一百种解释,为什么这二人如此执拗?我兴趣大减,随口问道:“那刑仵司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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