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潘金莲纵猫泄愤,西门庆为什么熟视无睹

文丨花欲燃吖

《金瓶梅》书中有一个孩子,仅仅只存活了一年零两个月,并且在有限的生存生涯中饱受摧残,生于富贵之家,却没沾半点福分,这个孩子就是李瓶儿之子——西门官哥。

官哥的死亡是一个庞大且缜密的局:潘金莲纵狗泄愤,将幼童生生吓死。

官哥的死亡起于一次意外,终于一场蓄谋已久。

李瓶儿和金莲正在玩牌,不巧,孟玉楼在卧云亭看见,便招手告诉她月娘有话要交代,李瓶儿撇下孩子让金莲照看,一个人往月娘方向去。

此时,陈经济正躲在洞中等待金莲来相会,那金莲哪顾得上孩子,转身就入了洞。

孟玉楼和小玉赶过来时,正好瞧见一只黑猫从官哥身旁一溜烟地跑过,那孩子吓得啼哭不止,当夜回去便生了场小病。

黑猫一事实属意外,但让一向妒忌瓶儿生子的潘氏有了灵感,于是,她便训练了一只雪狮子整日对着鲜红绸缎包着的肉生扑,直到时机成熟,那雪狮子猫钻进了官哥的卧房,一看床上红绫袄的孩子,自然扑了过去......

这一次,潘金莲大获全胜,西门官哥难逃厄运。

西门官哥的死一直以来都被广大读者争论不休,那就是霹雳手段的李瓶儿为何突然变得懦弱,本该“为母则刚”的时刻却变得被动和隐忍?

外界传言大概有两点:

一,西门官哥并非西门庆亲生,李瓶儿不敢同金莲对峙。

李瓶儿是早产,忽然肚痛难忍,西门府上下慌了手脚。

潘金莲不知是妒忌还是当真看透些什么,对孟玉楼阴阳怪气地抱怨:“我和你恁算,她从去年八月来,又不是黄花女儿,当年镶,入门养。一个后婚老婆,汉子不知见过了多少,也一两个月才生胎,就认做是咱家孩子。我说:差了若是八月里孩儿,还有咱家些影儿。若是六月的,踩小板凳儿糊险道神,还差着一帽顶子哩!”

这话意图很明显,李瓶儿在嫁给西门庆之前招赘了蒋竹山,这个孩子到底是姓蒋还是姓西门,都很难说,只是西门庆不疑心,连李瓶儿自己也未必清楚,只能暂时算作大官人的。

所以,李瓶儿听闻了潘氏的一些风言风语,内里心虚便不敢找西门庆理论做主。

不过,我认为,李瓶儿不寻求西门庆的庇佑并非心虚,她当年墙内密约气死花子虚时可未见半分心虚,招赘蒋竹山后嫁西门庆,新婚夜跪地表露真心时也是舌灿莲花,如今母凭子贵又没有DNA技术,怕什么?

西门庆虽然妻妾成群,却子嗣凋零,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社会,西门庆却对繁衍生息并不十分看重。先妻留下一个女儿名叫西门大姐是他唯一的后人,除却起名字时的敷衍潦草,在西门大姐后半生的成长中,西门庆将其作为等价交换的筹码去和陈家结亲,才有了女婿陈经济。

亲家落马,女儿和女婿前来投奔,西门庆的态度是很淡漠的,由此可见,他这个人骨子里的缺少一种亲情观。

直到李瓶儿生下了儿子,西门庆大喜过望,不仅连摆宴席,还在急切切地替儿子谋了一个好人家,亲自寻人做媒结了一门亲事,有人说,他不是不看重子嗣,只是未能免俗的重男轻女。

其实,非也。

如果说西门庆是重男轻女的话,那么在西门官哥惊悸而亡后,他痛失唯一承继家产的子嗣应该是痛不欲生,甚至以他的手段会将那罪魁祸首处以极刑,但是他没有,只处理了猫,却对金莲高抬贵手。

他面对李瓶儿悲戚,这样劝道:“你看蛮的!他既然不是你我的儿女,干养活他一场,他短命死了,哭两声丢开罢了,如何只顾哭了去!又哭不活他,你的身子也要紧.....”

大意就是你哭也没有用,孩子死了就说明和咱西门家没有缘分,好聚好散,完全不是一个丧失爱子的父亲应有的反应。

所以西门庆是个有今生没有来世的主儿,只顾眼前享乐,不为后世绸缪,这才能解释李瓶儿怀孕月余,他浑然不知。心思如此粗放,指望他去如何保护幼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1、潘金莲擅长颠倒黑白,撒得一手好娇,瓶儿手里无重要证据,单凭怀疑去叨扰风花雪月的西门庆,无异于以卵击石。

前车之鉴可看潘金莲私仆受辱,人证物证俱在都能翻供,潘氏之手段不容小觑。

所以,潘金莲几次惊悸小儿,李瓶儿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她以为的自保恰好助长了潘氏的嚣张气焰。

2、李瓶儿对西门府的人事关系认识清晰,表面上的姊妹情深都不过是浮云,真若明刀明枪地硬碰硬,自己不占优势。

妾室生子,正妻无后,扳倒谁更划算呢?她其实想得很清楚。

二、退让与包容来自李瓶儿的自我净化

这个概念出自刘心武所著的《奇书与世相——刘心武细说金瓶梅》,《金瓶梅》作为明代四大“奇书”之首,海外影响力甚至超越《红楼梦》。于是作家刘心武围绕主题“误读的千古奇书”开展了对书中人物和细节的独到研究。

他认为李瓶儿嫁给西门庆后走上一条自我灵魂净化的道路,不是作者将人设写塌,而是李瓶儿因为种种机缘痛改前非。

李瓶儿嫁给西门庆之前,先后经历的三个男人都是为了寻求生活的一种安定,但是,在这期间李瓶儿人性的问题暴露得比较多。比如说她明知西门庆是有妇之夫,自己是有妇之夫,还有意苟且并且将花家财产过户给第三者,这是一种道德的背弃。

然而,这种突破底线却可以理解和谅解,因为她一直寻求的安定在花子虚身上得不到,只能铤而走险去攀附西门庆。

她苦闷刚刚得到排解,西门庆却闭门不见,此时,一心寻求庇佑的李瓶儿慌了手脚,饥不择食地招赘了蒋竹山。不仅自降身价,还砸了银子让蒋竹山去和西门庆争生意。

在这段时期的李瓶儿的机会主义表现都是为了寻求安定好度过余生,当渴望得不到回应,于是慌乱中铸成大错。

如愿嫁到西门府后,西门庆的下马威(此处参见前几篇)让李瓶儿开始自我反省,她人性中的恶念都被压制而得不到爆发,于是,她开始走向了自我净化。

1、谦和有礼。西门庆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宠爱,她想要的安定得到了满足,于是,她身为小妾开始对其他姐妹报以宽容,不争宠,能忍让,贤良淑德。

她要牢牢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定,不允许自己再兴风作浪。

2、安于现状。西门庆后来把花园盖得很好,供几位妻妾玩乐,府中人来人往,衣食无忧,闲来时有姐妹相聚,独处时也有自己的小楼,这样的生活软化了李瓶儿的斗志,她开始安于现状。

她一步一步地退让企图保持短暂的和谐,但她忽略了潘氏性格中的恶念竟可以如此丧心病狂。

虽然,晚期的瓶儿懦弱地让人起恨,但刘心武给予了这个人物高度的评价,他说:“李瓶儿是兰陵笑笑生塑造的一个非常成功的女性形象,她的一生也可以说是跌宕起伏,人性中的善被勾勒得很细,人性当众的恶也毫不留情地揭露。看过《金瓶梅》,我们能感受到那个时代,那个社会就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在清河县活过,死去。”

《金瓶梅》原著有上百万字,200多个出场人物,线索复杂,读者不容易看懂。刘心武这本新著不同于市面上《金瓶梅》原著的点评本或删节本、学术专著等论述艰深的研究性著作,其最大价值在于普及性。

书中分5大部分、82节精讲,配以绝版插图,为读者全面梳理讲解《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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