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僧寒山12首唯美禅诗:一个唐代诗人,却成为美国嬉皮士的鼻祖
寒山,不是地名是人名。他是唐代诗人僧人,在中国历史名不见经传,却在1000多年之后深刻影响美国的“垮掉的一代”,成为美国20世纪六七十年代兴起的嬉皮士运动的宗师、欧美反主流运动的精神来源。
寒山的生命被定格在728-830年(102岁!),是中国历史上盛唐时代。他的生平被复原为三个阶段:出生在咸阳的中等富裕家族,接受了正统的儒家教育,参加科举考试但未能由此进入仕途,与大多数落榜学子一样过着平常生活。第二阶段是“安史之乱”后逃离咸阳,从此飘泊,在深山隐居过着远离都市的田园乡居生活,面对妻儿去世感到死亡的恐惧,短暂选择道教以求长生。第三阶段是遇到丰干禅师、拾得僧人,进入佛门顿悟人生,不再受社会的约束,不再顾及众口悠悠,只遵从内心放纵自己。
文人以文留其名,对于寒山来说,则更是如此。寒山死后,有诗三百余首经桐柏宫道士徐灵府的收集而流传于世。寒山写诗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需要,真切地表达自身的情感,所以,一旦心有所感,就会随即写在树上、岩石上,或者是墙壁上。其诗清新、淡雅,与历代名篇相比亦不逊色。
寒山诗的这种风格,以及随兴所至的创作方式都对传统文人起到过不小的影响,王安石、苏东坡、黄庭坚、朱熹、陆游等等在中国传统上负有盛名的文人,都曾或多或少受到过寒山诗的影响。
寒山身后,他通俗易懂的诗开始流传,在坊间还出现了种种神奇的传说:文殊师利菩萨的化身、与拾得尊称“和合二仙”、苏州城外的寒山寺因他得名。寒山的传说和诗,宋元之际随佛教禅宗从中国传到日本,被公认为禅宗的大诗人,其诗在日本几百年来都有稳固的地位。上世纪又从日本传到美国,寒山有了国际影响。
上世纪中叶美国经济快速发展,但有“垮掉的一代”对现实极度不满,“嬉皮士”们则蔑视传统、有意识地远离主流社会,他们从隐居深山、放纵不羁的寒山那里找到了文化契合。
斯奈德翻译的24首寒山诗全部选入在美国非常流行的《中国文学选集》,并且是唐诗入选最多的诗人;“垮掉的一代”的代言人凯鲁亚克在自传体小说《达摩流浪者》中介绍了寒山和禅宗顿悟的修行方法;比尔波特翻译了《寒山全诗》后到中国苦苦寻找隐士,写下了《空谷幽兰》等畅销著作;奥斯卡获奖电影《冷山》似乎也蕴含着寒山的影子。
寒山的诗在其死后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认可,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推崇。然而,这种不甚了了的推崇或许并非寒山的本义。寒山对美国“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运动”有着相当大的影响。然而,我们也应当看到寒山的精神实质和“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有着本质的区别。
从寒山的诗,我们可以看出寒山之选择归隐实际上是出于对世事的透彻的理解之后而作出的,这与嬉皮士等等完全是站在反主流价值的立场之上是不一样的。更为重要的是,虽然寒山的一生大多数时间处于隐居状态,他的行为怪异疯癫,但是,他的内心真诚,他没有完全割弃这个世界,还是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真挚的情感。
“人问寒山路,寒山路不通”,寒山留下来的这句最广为人知的诗句或许才体现了他的精神生命所在。
1、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碛碛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2、
重岩我卜居,鸟道绝人迹。
庭际何所有,白云抱幽石。
3、
庄子说送终,天地为棺椁,
吾归此有时,唯须一番箔,
死将喂青蝇,吊不劳白鹤,
饿著首阳山,生廉死亦乐。
4、
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
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
5、
可笑寒山道,而无车马踪。
联谿难记曲,叠嶂不知重。
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
此时迷径处,形问影何从。
6、
吾家好隐沦,居处绝嚣尘。
践草成三径,瞻云作四邻。
助歌声有鸟,问法语无人。
今日娑婆树,几年为一春。
7、
四时无止息,年去又年来。
万物有代谢,九天无朽摧。
东明又西暗,花落复花开。
唯有黄泉客,冥冥去不回。
8、
登陟寒山道,寒山路不穷。
谿长石磊磊,涧阔草濛濛。
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
谁能超世累,共坐白云中。
9、
闻道愁难遣,斯言谓不真。
昨朝曾趁却,今日又缠身。
月尽愁难尽,年新愁更新。
谁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
10、
惯居幽隐处,乍向国清中。
时访丰干道,仍来看拾公。
独回上寒岩,无人话合同。
寻究无源水,源穷水不穷。
11、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
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12、
卜择幽居地,天台更莫言。
猿啼谿雾冷,岳色草门连。
折叶覆松室,开池引涧泉。
已甘休万事,采蕨度残年。
《不是不念,只是不见》
偃月公子 著
一个诗人一个故事
一首诗歌一个世界
偃月公子,本名徐昌才。祖籍夜郎古国,栖居星城长沙。一生爱好徜徉山水,纵情诗文,挥洒性灵。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侗族文学学会常务理事、香港《文汇报》专栏作家。著有《恋上大唐诗生活》《宋朝那些诗生活》《梦回唐诗千百度》《唐诗不妨这样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