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书评 | 颜嫣：红楼情缘
文：颜嫣 / 图：堆糖
与《红楼梦》结缘，源自小学毕业那年，那时我的语文老师许老师对我们讲过一句话：“四大名著，男当读三国，女要读红楼。”于是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取了零花钱，去书店买了一本《红楼梦》，大部头的那种。
我花了足足一个暑假，逼自己走马观花地“翻”完了第一遍。白话文，辞藻华丽，却也不好懂；人物太多，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谁是谁的丫鬟，此人到底是荣国府的还是宁国府的，好不容易翻书查到了，过一阵就又剪不断理还乱了。因为是四大名著，名气太大，我怎么能没看过呢？因为这，我才逼着自己囫囵吞枣看完了第一遍，却只落下个印象：贾宝玉最终娶了薛宝钗。
再读《红楼梦》，是我上初二的时候了，那时我疯狂迷恋读课外书：古龙、金庸、琼瑶、上官飞各类武侠言情小说是最爱，能到手的报刊杂志也是来者不拒。但那时我就读的农村中学，可找到的课外书籍真是不多。我靠帮堂哥做家务活、捶背、掐痱子，换取了看他所有连环画的机会；帮后座写作业，因为他有个爱看小说的爸爸，家里藏有一麻布袋的小说，写两天全课作业可以换一本小说看。可即便是这样，我所能想办法弄到手的课外书，很快被我看完了。一次整理我的小书柜，我又找到被我束之高阁的《红楼梦》。尝试着读了两章，和我之前的体验完全不一样：我不觉得那样晦涩难懂了，觉出了它的文辞优美，在作文里可以去模仿。我记得我在一篇习作里写大年初一，我们堂兄妹一行八人去爬祖庙所在的乌龙山，我不说八“个”人，特意写了八“号”人。“号”这个量词，就是我读红楼时记下来的。现在想想都会发笑。第二遍读，我找到了印在书最后面一张人物关系图，很轻松地拎清了这四百来号人物的关系。连谁住哪个院，有哪些丫鬟，家里排行、地位，正出庶出，都掌握了。渐渐读出了些许趣味，不要逼自己硬啃了，读完一章也会想着下一章会讲什么了。不过，读完之后，很多细节，我还是没记住的。
三读《红楼梦》是我上高安师范的第二年，适应了师范生活，学业轻松了，闲暇也就有了，师范的阅览室和图书馆、校门口租书店我都办了借书卡，课内课外各种读，甚是酣畅淋漓。可那一年寒假，因为行李太沉，我没带课外书回家，于是我又读起了《红楼梦》。这一次，我读得很细，懂得了借助《序》去读懂文字背后的内容，滋生出了对探春“才自清明志自高”的钦佩，对熙凤“八面玲珑、泼辣爽利”的欣赏，对黛玉“得理不饶人的刻薄”的叹息，对宝钗“装愚守拙、老练世故”的称赞……“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句话，我把它当成了自己为人处世的准绳。
四读《红楼梦》是自学考试本科论文答辩，选读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我写的论文是《论金陵十二钗之“钗”“黛”》。因着要写论文，我第四次读起了《红楼梦》，却只是跳着读，专挑我需要的情节，与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人物有关的情节细读，品鉴宝钗和黛玉的出身、性格、才情、为人处世、在贾府的地位、命运和结局。写了一个星期，我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多字，自我感觉甚好。却不料，十天后收到导师退回的稿件，老师写了三页信纸的回信，把我的论文批得体无完肤。我失落极了。只好从头再来。
五读《红楼梦》就是为了重写毕业论文了。我把书又细细地读完了一遍，去网吧搜索相关的论文资料，把论文认真地改了一遍，重新工工整整地誊写在方格稿纸上，怀着期待寄给了导师。这次的退稿和导师的回信，邮递员送到办公室时，据说等同于被拆封了，被同事们拆开来读了导师的回信，还是批得千疮百孔！当时有经历过的同事笑话我不懂人情世故，说不送礼怎么可能通得过？也有好心的同事说有亲戚在南大教书，可以帮忙打点。我微微笑，嘴里应着：“等我老公有空开车送我去南昌，再请你亲戚帮忙指路。”可我心里是不服气的，我不相信，我不送礼就会通不过。
六读《红楼梦》的故事就这样来了。之所以能顺利通过论文答辩，我是下了苦功的。我特意跑到县图书馆去查找相关的资料，又托在读大学的同学，帮忙找相关书籍资料，我还特意跑到南昌的各大书店和图书批发市场去找相关书籍，在网吧泡了几个周末查找资料……读了资料的这些点评、赏析之后，我再读《红楼梦》，就有了“看山不仅是山，看水不仅是水”的感觉了。对“世外仙株寂寞林”，有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同情、过人才情的欣赏、慧眼识人的佩服，也有了对黛玉性格中敏感多疑、尖酸刻薄、锋芒毕露的认识。薛宝钗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纠葛体。她大方典雅、举止雍容，既有大家闺秀卓越的气质，沉静淡泊、温柔平和的性格，又有心灵深处隐藏的豪放大度。她对官场黑暗深恶痛绝，但仍规谏宝玉读书做官。她的言行和待人处事、处世态度，其中所包含的情商和智慧，在除去时代赋予她的局限之后，还是可圈可点的。宝钗是封建淑女的典范，却也是一个顽强追求现实功利的功利主义者。她有多方面的才华，有自己独特的个性魅力。宝钗是我最喜欢的红楼女主之一，另一个则是探春。宝钗的“装愚守拙、含而不露”深得我心，我在QQ空间一次玩穿越红楼照片时，用自己的照片和宝钗的服饰，合成了一张照片，做空间背景很多年。
之后的一些年，我尝试引导我的儿子读《红楼梦》，还有我的学生，推荐假期阅读书目，我往往从四大名著开始，一个假期推荐一本，女孩我首推《红楼梦》，可能是受了我老师当年的影响吧！前年教学《凤辣子初见林黛玉》这一片段描写时，我找出泛黄的《红楼梦》，有读过一些，但种种原因，没能读完。不过，书一直在，想读随时可以开始。
怀念当年读红楼时的那份酣甜，感怀当年写论文时的那份执念，追忆当年读红楼时的那份沉静……往后余生，我想，我还会与红楼再续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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