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散文：声声慢·追思

声声慢·追思

文/心怡

霜风趋紧，雾锁重栏，思父九泉茫茫。冬雪雪冬寒寒，忆父心暖。梦里故园深处，青衣紧，挥汗匆忙。风卷叶，去又还，何故恋家乡。

满院落叶堆积，枯与黄，不过一片浮光。望断黑山，独自怎生得欢？雪落不惊残梦，晚归急，庭外呼唤。魂归处，泪眼婆娑两相看。

生命中，有一种痛，叫失去再无法找回。那年秋天，秋雨正添寒，父亲自知大限将至，强烈要求回家。记得那是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的第七天，当晚在家，父亲又自己扯掉了痒气。他撑了一个星期，全家人的心悬了一个星期，在当时的条件下兄妹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奈何无力回天。父亲撑到最后的几天，已是口不能言。弥留之际，父亲拉住最放心不下的小女儿我的手，心里，是无尽的挂念，万语千言，化着眼眸深处的一腔热泪。我明白他的心，大声的对父亲说：“爸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不要挂着我......”父亲的手握紧了我一下，那是他最后的鼓励与期许。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世界变成了黑与灰！流光易逝，父亲离开已有二十余载。那一夜，父亲如一叶舟忽地飘出我的世界，那是个黑色的夜晚，成了我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而他的爱，将伴随我一生，直到永远，永远。

父亲是一名医生，是当时镇里兽医站最出色的兽医，是镇里十里八乡唯一能做“交筋牛”手术的人。至于其他在兽医方面的常见病症，父亲出手往往都能药到病除。相邻的贵州省平关镇都有慕名前来找他出诊的人。而父亲，不论寒暑，不分白天黑夜，总是急他人所急，有求必应。在村里，父亲同时也是一位能治病救人的乡村医生。除了西医，他还自学了中医的针灸以及各种常见病的中药配方，在医治人和牲畜方面都有一定的专长。出生军人的他，虽读书不多，但养成了勤奋好学的习惯，一有空闲，他总是翻看各种医药书籍，写心得写日记，常年边学边从医，为我们树立了学习的榜样。父亲在村里的口碑很好，是大家公认的好人，他乐于助人，尊老爱幼。对于村里家庭贫困的人家，往往少收甚至不收医药费。对爷爷奶奶尽心照顾，过年过节买的东西，大部分拿去孝敬爷爷奶奶，“导致”我们也只好常去沾爷爷奶奶的光。然天不垂怜，刚满花甲的父亲，带着难以割舍的亲情，带着满腔的爱与责任，匆匆地走了。他上下班骑行的自行车，行医的药箱，老旧的牛皮包......一切与父亲有关的物件，无不成为我们思念他的雪与霜。

他走后，村里的许多老人，自发的前来帮忙处理后事。那些平日里受他照顾的老人，嚎啕大哭，“埋怨”他走后，谁来为他们打针，谁免费为他们拿药，发自肺腑的话语，来自没有亲情关系的父老乡亲。那个每年杀过年猪都要在我家门口亲自等着父亲下班的夏老人，不善言辞，默默啜泣；那个叫“捌二”的残疾人，天刚蒙蒙亮就背着玉米骨头来帮忙生火。他们不是我们的亲人，却在父亲走后，自觉融入了本家帮忙处理后事的队伍，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在那沉浸于痛苦的日子里，老母亲及兄妹们心里默默地感激着他们，他们由于父亲的缘故，把我们当作了亲人一般，父亲在天有灵，应该感到欣慰。是他种下的善因，结了善果，我们也应释怀，为父亲祈祷，愿父亲在天安息，早日渡入轮回。

还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正在上初中的我，放学回家，拖着瘦小的身影，独自走在雪地里，又冷又饿，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心里想着：管他呢，歇一会再走吧。正茫然无助的冷得在雪地里发愣，忽然父亲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妹，我的小笨姑娘哩，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走，我们回家……”温暖的话语，融化了冰雪，心里升起的暖意，堪比家中炽热的炉火！父亲把我抱上车，推着我向家走去。那一抹记忆，将父亲的爱定格，永远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多年后，每当回想起这段融化了冰雪的记忆，心里总能升腾起一股股暖意，思念父亲的心情，却又变得更加迫切。而今，我也有了自己的“小棉袄”，每每和她讲起关于父亲的故事，她听得着迷，常念叨：“要是外公还活着就好了，我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他吃......”甚至女儿在学校的习作里，自己营造了祖孙温暖感人的故事场景，看哭了听哭了小朋友。那是记忆的传承，爱的传承，于父亲，于女儿，血浓于水，情浓于血！

父亲，您远行，我独自逆流而上，唯有月如水、风乍起、天欲雪时，人海中，我寻您不见，才默默提醒自己，您去了比远方更远的远方！父亲，于我，早已是一个温暖的名词，温暖到我一听到这个词，内心就充满深深的思念和满满的感动。

昨夜，父亲又入梦中，依旧言欢，清晨醒来，眼里只剩流泪的光。好想好想，与您回到从前，想听您说我不谙世事，我偷偷笑您顽固不化。

冬渐寒，思渐浓，有您——至亲至爱的父亲，我心愈暖……

作者简介：乔春芬，笔名，心怡。云南富源人，热爱文学。清简的日子，喜欢用文字抒写身边的风景，生活的点滴。静待花开花落，淡观云卷云舒。时光，终是温暖了记忆，沉淀了美好，惟愿，文字可浅释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