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望安杯”首届全国征文大赛057号作品】李文斌||营养管下的人生（散文）

营养管下的人生

作者：李文斌

    主编：非   鱼

       从医院出来快要中午，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开车直驱蒙特大酒店。酒店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堂，LED大屏幕滚动推出“汤小雨十八岁成人礼暨以652分的成绩考上武汉大学升学庆典”！

       十二点仪式准时开始，一支旋律优美的开场曲过后，主持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舞台。她略带忧伤地向嘉宾们介绍了今天的“主角”汤小雨的一些情况，然后用热烈的掌声请上小雨。小雨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声泪俱下地说：“台下的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大家好！首先感谢大家的捧场。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及升学庆典。其实，今天我本不应该站到这儿，应该是医院。”他说着，用纸巾擦了一下快要流下的泪水，“我这十八年的成长历程固然离不开好多人的支持和帮助，但让我永远铭记在心，最让我记忆犹新、感天动地的的一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我的爸爸！他今天没有来到现场，此时此刻，他正在医院看我的直播……他的生命在倒计时，他与死神较量陪我最后一程，完成他的遗言，陪我成人……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请允许我给我最亲爱的爸爸唱一首刘和刚老师的《父亲》……”小雨擦了一下流下的泪水，哽咽着唱着——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如泣如诉的演唱，台下的亲朋好友禁不住潸然泪下……

      小雨的父亲，我的朋友汤玉，两年前查出胰腺癌。北京肿瘤医院的权威专家断言，他最多活一年。当时小雨正上高一，他听到父亲的噩耗，每天精神不振、恍恍惚惚，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汤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于是父子俩订了君子协定：汤玉一定坚持到儿子18岁成人，小雨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胰腺癌被医学界称为癌中之癌，它在癌症中的疼痛感首屈一指。开始，汤玉吃什么吐什么，吃一口饭，犹如上刀山下火海般难受。但他为了儿子的誓言，咬牙坚持。癌魔把他折磨得瘦骨如柴、弱不禁风，这样还算好，最起码咬牙能吃一些东西。可到了第二年，他已经不能咀嚼，只能用一根营养管插在鼻子里，然后把食物打碎，过滤后抽入注射器，用胶枪把注射器中的食物推进胃里，以维持生命。但癌细胞毫不客气地把营养强行扣留下来，只给他留一些没用的渣子，没有营养的他瘦骨伶仃，青筋暴突，眼睛深陷，身上的骨头都割手了，他基本上不能正常行走，步履蹒跚像行走中的木乃伊……

      癌魔时时折磨着的他，有时几天几夜不能入眠，他母亲都不敢看他，皮包骨扭曲变形的脸，他父亲每次用胶枪给他打完食物，看着他感激的笑脸，背过头，老泪纵横……这真是生不如死，但他为了承诺他和儿子的誓言，一直坚持着。有时，他母亲看着他在生不如死的煎熬中挣扎，伤心欲绝地说：“儿子，不行咱就……”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妈，我不能轻易，放弃我的生命，我一定等小雨考上大学成人……”老爸老妈抱头痛哭……

      就在小雨今天十八岁生日时 ，汤玉整整维持了两年三个月的营养管人生。就在儿子唱父亲时，医生已经给他下了三次死亡通牒……

       就在今天下午——2019年八月十九号四点十八分，他抖抖索索地握着儿子的手，欣慰地闭上了双眼……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李文斌，河北张北人，网名行者，货运司机，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