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劲波的烦恼：完成私有化退市后，58同城转型阵痛依旧
作者：龚进辉
对于58同城这家“神奇的网站”来说，今年最大动作当属9月完成私有化退市，结束了长达7年的美股之旅。其之所以选择退市，一方面是由于美国监管较为严格，另一方面58同城在美股市场存在估值偏低的问题。
至于私有化后的去向，一种常见的观点是：未来58同城可能会效仿360，在退出美股后回到国内谋求重新上市，寻求更高估值。不管怎样，我都予以深深的祝福。不过，眼下，58同城的日子并不好过，面临不小的挑战，这得从2015年说起。
2015年4月，58同城宣布与鏖战N年的最大劲敌赶集网合并，7个月后，赶集网创始人杨浩涌卸任58集团联席CEO，把事业重心放在瓜子二手车上，58同城掌门人姚劲波笑到最后。其实，58同城之所以在合并中占据主导地位，与1年前腾讯现金+流量的加持不无关系，使其在与赶集网的竞争中占上风。
当时，意气风发的姚劲波对赶集网非常不以为然，“赶集网的用户是我们的子集，商户也是我们的子集，产品也是copy我们的，收购这样一家公司没有任何意义。”但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卯足劲疯狂“追求”赶集网，试图说服杨浩涌同意赶集网与58同城合并。
用姚劲波的话来说，“过去一年，杨浩涌在我心中的地位比我老婆还高。”1年后，姚劲波如愿以偿，58同城迎来高光时刻，却也面临新的烦恼：一时间拔剑四顾心茫然。他感慨道，“与赶集斗了那么多年，将其收购后一瞬间感觉失去了对手。”
尽管完成并购后的58同城稳坐同城服务第一把交椅，但并未强大到失去对手的地步。彼时，美团、大众点评、饿了么甚至百度糯米，是其不可忽视的劲敌。同年，姚劲波还做好亏损2亿美元的打算，计划投资100家O2O公司，继续扩张，形成58的生态系统。
不过，最应该投资的O2O种子选手美团，58同城却失之交臂，这为自身未来发展埋下巨大隐患。此后，尽管58同城发展顺风顺水，营收、净利润连年提升，却陷入后劲不足的尴尬之中。
财报显示，2015-2019年，58同城营收分别为44.78亿元、75.92亿元、100.7亿元、131.4亿元、155.8亿元，营收增速分别为185.11%、69.54%、32.62%、30.48%、18.56%，呈现持续下跌的状态。同期，58同城净利润为-16.49亿元、-7.73亿元、13.89亿元、21.29亿元、84.45亿元，同比增速分别为-1282.35%、53.11%、279.73%、53.25%、296.66%。
需要指出的是，2019年58同城净利润增长近三倍，与其出售所持车好多（瓜子二手车母公司）股权有关，剔除这一因素，58同城实际净利润为26.6亿元，同比仅增长33.3%。毛利方面，2015-2019年，58同城毛利分别为41.56亿元、68.85亿元、91.43亿元、117.0亿元、137.8亿元，同比增速分别为169.34%、65.66%、32.80%、27.96%、17.76%，毛利增速持续下滑。
同时，58同城毛利率也由2015年的92.8%下滑至2019年的86.4%。而毛利、毛利率代表企业在直接生产过程中的获利能力，两大关键指标下滑，某种程度上代表58同城赚钱能力已出现一定的隐忧。
种种迹象表明，尽管58同城仍保持正向增长，但未来成长性堪忧，在成长空间日渐压缩的大背景下，加速转型势在必行，决定从流量本位转型为服务为王。今年1月，姚劲波表示，58同城将正式从流量收入为主的时代，迈进服务收入为主的时代，以优质的服务促进流量增长，提升用户口碑。
在5月8日的“58神奇日”活动上，58同城宣布将全面落实“全力以服”的新战略。换言之，58同城要全面深耕服务，打造专业化、品质化的全品类生活服务，但这条路注定道阻且长。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其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既有美团这种综合性服务平台，也有垂直平台的步步紧逼。
讽刺的是，2017年，姚劲波放言要干掉所有垂直类网站，并且相信这个看似壮阔的目标正在逐步实现。现在来看，他食言了，垂直平台依然坚挺，且不乏巨头的身影，58同城赢者通吃注定是个无法实现的梦。
招聘方面，有BOSS直聘、拉勾、智联招聘；房产交易方面，贝壳找房成为其不容忽视的劲敌，21世纪不动产的倒戈削弱58同城的整体实力；二手交易方面，阿里、京东分别加持的闲鱼、爱回收让转转不敢掉以轻心；二手车方面，不管58同城和车好多再怎么淡化竞争，姚劲波和杨浩涌必有一战已无法避免。
退一步讲，即便姚劲波干掉所有垂直类网站的如意算盘打响，58同城也不见得能实现躺赢。原因很简单，其涵盖的房产、汽车、蓝领招聘、生活服务等领域，都是难以改造的非标准化项目。
产品非标准化，不仅对交易达成造成阻碍，用户体验也很难提升，甚至会涉及诈骗乃至刑事案件，这也就是58同城风评不佳的原因所在。平台上因充斥大量虚假信息而饱受诟病，被用户吐槽为“骗子聚集地”，口碑非常感人。
事实上，58同城虚假信息泛滥的问题由来已久，招聘、房产两大频道是重灾区，用户怨声载道，其被监管部门约谈成为家常便饭。曾有媒体统计，光2018年3-9月，58同城被监管部门点名、约谈就多达十余次，各地约谈的问题主要集中在虚假信息和违背诚信。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58同城多次被点名后，虽然公开承诺进行整改，但往往阳奉阴违，表面上认错态度良好，但实际上缺乏具体落实措施。有媒体调查发现，某招聘诈骗案曝光后，58同城既没有加强商家资质审核，也未取消多次违反条款商家的信息发布资格。同时，对于用户举报的虚假房源，58同城在确定后也只是负责删除，并没有针对中介机构的处罚措施，使整顿形同虚设。
我相信，58同城不可能没意识到虚假信息的存在，而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对上架信息严格把关，不得不砍掉一大批不合格的商家，导致平台利润下降。别看其去年毛利率下降到86.4%，但依然远超普通互联网企业50%左右的毛利率。
为了使毛利和净利润最大化，58同城无法舍弃流量，急需大量流量变现，更无法舍弃规模，牺牲的却是用户体验，才会出现网站监管力度和服务不到位的弊端，致使乱象丛生且屡禁不止，这无异于自毁立足之本。要知道，当58同城被牢牢贴上“骗子网站”的标签，广告打得再响也无济于事，而重建用户信任注定任重道远。
近年来，尽管58同城一直喊着要驱逐骗子，但无奈深陷流量陷阱，骗子依然活跃在平台上。据《财新周刊》报道，一位接近私有化交易的市场人员一针见血地指出，“58同城就是靠获取和发展信息存在。虚假信息没了，58同城的收入也会打折扣。”
除了具体业务在艰难转型，58同城内部管理的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去年8月底，姚劲波在内部信中呼吁全体员工居安思危，并说出一番引起争议的话，“在年初的年会中提到今年不裁员，但不代表不淘汰、替换人，一个具体的做法就是在年底前降级或请走10%的副总裁，其他级别也类似。”
请走不算裁员，我只能说姚劲波文字游戏玩得666。无独有偶，今年3月初，有58同城员工爆料，公司此次裁员比例为20%，与此同时，58同城还单方面强制员工停薪留职2个月，每个月只发放1760元，如果再抵去社保公积金，实际到手只有1000元左右，并晒出待岗协议。
对此，该员工表示，此举等同于变相裁员，而且是不用N+1的那种。尽管58同城官方否认裁员，称目前公司相关人员仍然按照正常业务进行安排，但无法打消外界疑虑。58同城接连变相裁员，某种程度上折射出其内部管理混乱，不可避免影响团队士气。
在我看来，58同城陷入困境的根本原因在于，在低频且非标的市场里做平台创业太难了。一个平台成功与否，短期看需求，长期看供给，覆盖5亿用户的58同城成功搞定需求端，却一直未能有效搞定供给端。
在从信息平台转型为交易平台的过程中，58同城通过“聚合+广告”的方式部分解决低频问题，却在解决非标问题上犯难。考虑到供给端的标准化程度将决定平台大小，这意味着，只要非标问题一天不解决，58同城的阵痛就将持续，发展规模受限在所难免。
对于58同城来说，私有化是向旧时代的告别，也是迈入新时代的起点。面向未来，姚劲波仍需不断证明自己，让公司再续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