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马里亚纳群岛战役（五十七）

米切尔于是询问第七大队司令官李中将:“你希望进行一场夜战吗？我们可能在这个下午以航空搜索发现日军，并在今晚发起攻击。反之，我们今晚就应向东撤退。我在等待第一、第四大队的加入。”

众所周知，李中将正是凭瓜岛夜战闻名天下！但他的回答出乎除斯普鲁恩斯之外所有人的预料，这一回答也彻底打消了米切尔冒险进行夜战的念头：

“不可以！再强调一遍。不要以为我们应该和他们夜战。即便我们在雷达上具有优势，但我军会面临通信障碍，而且我们的舰队缺乏夜间战术训练。当然，对于遭到重创或逃跑的敌军舰队，不论何时我们都应穷追不舍。”

上述通话结束后不久，米切尔和李同时收到了斯普鲁恩斯发来的命令：“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含第七大队）必须为塞班岛及参与交战的部队提供掩护。我仍然认为，日军的攻击主力将来自西方。当然，他们也可能绕道而行，从西南方向发起攻击。牵制袭击可能来自东西两个侧翼，日本也可能增派援军。白天西进，夜晚东撤，这样能减少日军在夜间超过我们的可能性，我们才能更好地保卫塞班岛。你们在白天西进的程度应当以空中行动和节约燃油为限。在敌情需要你们采取其他行动之前，你们应当停留在能够为塞班岛提供空中支援的范围之内。”

当天上午10时30分，完成空袭硫磺岛任务、兼程南下的美军第一、第四大队与米切尔的主力舰队顺利汇合。加上早已到来的第七大队，早先分成三部的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在塞班岛以西海域完成了集结，准备迎击前来挑战的日军主力舰队。

尽管已遭受过多轮打击，但“逢敌必战”的角田——老酒不妨再送他一个绰号叫“逢战必伤”——始终在集结自己的残余力量，试图完成小泽舰队到来之前“瘫痪美军三分之一以上航母”的“光荣任务”。18日中午12时20分，由重松康弘大尉——就在中途岛海战时为“飞龙”号攻击机群护航的那位——率领的10架攻击机在31架零战——其中20架挂载小型炸弹——护航下再次从雅浦岛出击，攻击了第五十二特混舰队第十一大队。此时美军快速航母舰队已经集结向西航行，一众护航航母纷纷放飞“地狱猫”进行阻击。在随后爆发的空战中，“珊瑚海”号舰载机中队声称击落日机10架，击伤6架。“科雷希多”号舰载机中队宣称击落2架，疑似击落3架，击伤1架。挂载炸弹的零战攻击了位于塞班岛150度、7公里处的一支船队，重松声称击破美军1艘航母、3艘巡洋舰或驱逐舰、1艘战列舰和3艘运输船，击落美军战斗机4架和俯冲轰炸机1架。

日军的进攻并非毫无结果。1架日军轰炸机迎头撞向“冈比亚湾”号，在从左舷舰首擦过时开始用机枪扫射。另一架轰炸机则向“珊瑚海”号投下炸弹，可惜未中，这架飞机也被击落在航母的尾流之中。另1架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准确命中了波根少将的旗舰“范莎湾”号，机库甲板上的剧烈爆炸导致11人丧生。幸运的是，爆炸并未波及到附近摆放的航空鱼雷，才未酿成更大灾难。尽管如此，连续遭到攻击的“范莎湾”号还是受命驶出大队，直接返回埃尼威托克环礁大修。

16时09分，日军投下的1颗250公斤炸弹命中了美军油轮“萨拉纳克”号第28号肋骨、驾驶舱顶部左后方，随后载货甲板右侧又中了1颗近失弹，爆炸造成水兵7亡、22伤。另1颗炸弹击中了油轮“尼萨尼克”号载货甲板右前方，与其余6颗近失弹造成水兵1人失踪、33人受伤。3颗近失弹导致“绍加图克”号上水兵1亡、4伤。重松机队为此付出了22架飞机未能返航的惨重代价。更要命的是，飞行员明显夸大的战果严重干扰了角田的判断，间接影响到小泽主力舰队的作战。

6月18日一整天，美日两支势不两立的舰队在马里亚纳群岛以西海面搜寻对方的行踪，犹如摸不准对手在什么地方的瞎眼拳击手一样。美国人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日本海军航程较远的飞机，日本人则决意不让第五舰队发挥他们的强大火力。当天，米切尔派出的众多搜索机没有1架发现小泽舰队——战后确定的事实证明，美军的搜索半径短了100公里，这正是小泽渴望的结果。

当天的搜索毫无结果。但美国人确信，日本人的出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日落之前，斯普鲁恩斯和米切尔明白，战役先机美国人很可能拿不到了，还是先考虑迎接对手的挑战吧。随着米切尔中将一声令下，在塞班岛以西1600平方公里海域，美军第五十八特混舰队摆出了战斗队形：整个舰队以第三大队为核心；第七大队的7艘新式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和14艘驱逐舰前出到第三大队以西24公里处，以“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为中心排成环形阵；第一、第二大队分别在第三大队以北、以南20公里处占位；第四大队则前往北面第一大队以西20公里处。此外，李中将还在战列舰队中心的“印第安纳”号西侧16公里处部署了第一零六驱逐舰分队的“亚纳尔”号和“斯托克姆”号实施警戒。如此由110艘作战舰艇——其中块头最小的是驱逐舰——组成的巨大反“F”形阵势在塞班岛以西形成，美国人已经严阵以待！

米切尔将李中将的第七大队摆在最前方，与小泽将栗田舰队至于前卫位置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举旨在让比糙肉厚的战列舰替脆弱的航母承受第一轮打击，同时削弱敌人的空中力量。第四大队置于第七大队侧后，意在让其为战列舰队提供必要的防空保护。高手过招的确不同凡响，一招一式都中规中矩，颇具章法。

在舰队上空执行反潜巡逻任务的“企业”号战斗机飞行员查尔斯·戈登上尉曾这样描绘眼前的壮观一幕：“日出时分，我们在第三大队上空执行战斗巡逻任务。这支编队包括4艘航母，大型航母‘列克星敦’号、‘企业’号，轻型航母‘普林斯顿’号、‘圣贾辛托’号。在空中我们能够看到更北面的‘大黄蜂’号、‘约克城’号和南面的‘邦克山’号和‘黄蜂’号。在6月19日共计5小时的两次飞行中，我一直没有看见西北面的‘埃塞克斯’号。真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企业’号西边那个巨大、完美的钢铁花环。花环中央是一艘战列舰，一群轻型舰艇环绕在它的周围。我们小队的4架‘地狱猫’从它们上空飞过好几次。这或许是迄今为止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威武、最庞大的舰队。”看到此处，老酒禁不住心驰神往，心中只有“羡慕嫉妒不恨”。

范莎湾号

范莎湾号水兵

科雷希多号

珊瑚海号

1953年在东京：前排左起富冈定俊少将、丰田副武大将、莫里森少将、小泽治三郎中将、翻译平纳尔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