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俊：不算“生命账” “经济账”就成糊涂账

据媒体报道，国际能源署最近发布的一个报告估计，在中国，能源领域造成的严重空气污染已经令中国人平均寿命缩短了25个月。报告称，多达97%的中国人暴露在超过世界卫生组织标准的PM2.5危害之下，每年这个国家约有100万例过早死亡可能与室外空气污染有关。报告同时认为，家庭室内污染——主要来自烹饪时燃烧有机物和使用劣质燃料取暖，每年造成120万中国人死亡。

虽然报告采用的是“估计”方式，到底是不是25个月，实际情况比25个月多还是少，很难有绝对的证据证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日益恶化的环境以及被严重污染的空气，确实正在摧残着中国人的生命，缩短着中国人的寿命，影响着中国人的生活，并正在消解由物质水平提高带来的居民生活质量提高，消解着医疗卫生水平提高带来的居民寿命延长。

众所周知，由于与过去相比，医疗服务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特别是医疗技术，已经成为延长广大居民寿命的重要因素。许多在过去根本没有办法治疗的疾病，现在已经成了最普通、最常见的病。虽然也出现了许多新的疾病，给广大居民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带来不小的影响，但是，与医疗技术和服务水平提高带来的正面作用相比，还是正面作用远大于负面影响，广大居民的寿命在不断延长。

问题的关键是，从近年来环境的破坏和污染的扩大，特别是空气质量的大幅下降来看，医疗技术和服务水平的提高，已经跟不上环境对广大居民生命安全和身体的影响。或者说，广大居民的寿命进入了一个拐点，已不再是前些年那样不断延长，而极有可能出现缩短的现象。因为，当过去几十年，医疗技术和服务是在水平很低、条件很差的基础上快速提升的，对广大居民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正面作用很大，对寿命的延长影响很大。现在，当医疗技术和服务达到一定水平以后，再提升，难度就会越来越大，作用也越来越明显。也就是说，依靠医疗技术和服务延长寿命的步子会越来越慢，延长的空间越来越小。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不利于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因素，就有可能对寿命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对我国居民来说，恶化的环境和空气质量，自然也就成为了导致广大居民寿命出现拐点的最主要因素。想一想，高达25个月的寿命时间，按照目前医疗技术和服务的提升能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达到。而环境恶化与空气质量下降带给居民生命和健康的影响，却在工业化大生产和汽车尾气排放不断增多的情况下，持续扩大。

应当说，从决策层的态度来看，已经不容置疑。自2008年在丹麦哥本哈根全球气候大会上做出庄严承诺到现在，要求不仅没有下降，而且不断提高，二氧化碳等主要污染物排放的指标控制，也比2008年做出的承诺提高了很多。

难点是，受政绩和需要的影响，各级地方政府似乎并没有完全接受这样的转变、这样的现实，人数地方仍然把“经济账”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甚至只算“经济账”，不算其他账，尤其不算“生命账”。不然，环境不会遭受如此巨大的破坏，空气质量也不会如此幅度地下降。其后果，不仅广大居民的生活质量下降、寿命缩短，而且需要用几倍的代价才能将环境和空气质量恢复到生命能够承受的水平。

很多人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都会说，发达国家也都经历过这个阶段。我们不禁要问，难道对发达国家曾经出现过的类似问题，非得在我们身上也发生吗？至少，应当减轻这方面的影响吧。显然，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没有在如何保护环境、净化空气方面形成共识。相关的政策、措施、办法等，仍然满足于算“经济账”，而不算“生命账”。可见，算账的思维有多糊涂，所算出来的“经济账”，毫无疑问也是一本糊涂账。

不仅如此，政府层面为了政绩、需要等在破坏环境、破坏空气质量，作为最大受害者的广大居民，似乎也没有去算好“经济账”、“生命账”、“生活账”、“饮食账”，更多的人，都在为了传统的生活习惯与生活方式，破坏环境、损坏空气质量，尤其是家庭的空气质量。譬如烹饪，排放的破坏空气的油烟等，也已经成为质量下降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了。加上家用汽车越来越多，空气质量还怎么有个好。

也正因为如此，要想不让环境污染和空气质量下降不再对广大居民产生严重伤害，不再折广大居民的寿，不仅政府需要做出承诺，需要算好“生命账”，广大居民也要做出承诺，算好“生命账”。要知道，按照国际能源署的估计，中国只有3%的居民不暴露在PM2.5超标的环境中，其他人都在遭受着超标空气的伤害。因此，不共同努力，怎么可能避免遭受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