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牵挂
姜民
父亲只差一个多月就要过八十岁生日了，他有一个心愿，就是他酷爱旅游，他想在生日之前到厦门等沿海城市看看，生日之后，到香港澳门看看，还说要外孙女陪他到欧洲国家看看。面对父亲的心愿，全家人都支持。父亲的身体条件尚可，但是母亲却有四十多年的高血压，心脏病，冠心病，糖尿病史，现在又添了一个腰椎间盘突出，腰子都直不起来，只能在小区院子里走动走动，出门要靠一根四个脚的不锈钢柺杖走路。视力也大不如前，看电视也不怎么看得清。所以母亲在打胰岛素针的时候，每天打多少剂量，她也看不清。父亲告诉母亲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扭胰岛素针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因为它被扭动一下，都要发出“嗒”的声音，于是母亲每次在心里数数以后，为了确保准确，母亲总是还要父亲或者有空在家里的我们再看一下。出去旅游之前，父亲为母亲跑前跑后，主要是放心不下一个人在家里行动不便的母亲。他给母亲提前买好了一个月吃的米、油；给母亲提前买好了吃的药，还说，给母亲买的麝香救心丸，同样的牌子，同样的粒数，到大医院里买，就是快五十元一盒，在小药店买，只要二十多元一盒，价格贵了两倍多；他还去办了港澳通行证、出国护照，只不过，这些证还要通过省里有关部门审批，等审批下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出发了，所以他要大姐帮他去领一下证；父亲说，按照规定，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出门旅游，还要办健康证，他又去办了健康证；父亲在今年母亲过生日的时候给母亲买了一个手机，把家里的固定电话停机了，母亲在年近八十的时候才拥有一部手机，以前并不是没有给母亲买过，只是一直不敢接受电子产品等新鲜事物的母亲一直拒绝手机，不像父亲总是这样性格开朗，热爱生活，与时俱进，他临出门前，给母亲把手机的电也充得足足的；他还告诉我们怎么操作开电视机，因为我们现在一般都玩微信，对父亲家里的数字电视机还真不太会开。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父亲放心不下了。就是有着多年糖尿病史的母亲，以前一直吃西药，后来对她的肾影响很大，医生建议母亲打胰岛素，这样对肾影响小一些。久病成良医，母亲治病吃的药全部是父亲出门买，只要是要出门办的事，父亲都包了。什么买菜啊，买米买油啊，给母亲办医保续保手续啊等等。但是父亲在给母亲换胰岛素针的时候，碰到了难题。因为父亲不会换，他每次拿到医院请医生护士换，比较啰嗦。后来父亲下定决心，要自己学会换胰岛素针。于是父亲不耻下问，到医院里请教医生护士，功夫不负有心人，父亲终于学会换胰岛素针了。现在他要出门了，连手机都是近一段时间才接受的母亲，更别说像父亲一样学会换胰岛素针了，母亲只是慢慢地学会了自己打胰岛素针。开始的时候，母亲不敢拿着针头，对着自己的腹部扎，后来也慢慢对自己“狠下心来”，学会了打胰岛素。于是父亲在微信里要我们做儿女的回来，跟他培训一下，怎么换胰岛素针。通情达理的父亲知道我们平时工作也忙，他对有时间回来的儿女就亲自培训，没有时间回来的儿女就把换胰岛素针的过程，理论知识发在微信群里。这不，父亲一个人去旅游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怕我们忘记了，又苦口婆心地在群里发：请老大记得去公安局领证，老三记得看你们老妈打针换药，记得吗？取针头，取针筒套，倒回针心柱都是逆时针转下来，反之，把这些东西上进去就是顺时针转了。上针头时先要扦进一定距离才好顺时针转得，不然转不正，中心柱取出后还要缩，收回笔帽内才好装药筒进去，放进药后再顺时针装上笔帽就算换药完成。完了之后再如打针那样转三两个单位，按下去把药管内的空气挤出来，一至两三次，直到针头见到药水，整个换药过程才算完成！习惯了，不难！好的，老爸请放心，您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体，该吃的要吃，不要太苛扣自己了。您革命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退休了，趁着身体还硬朗，多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看看国外的人文地理，我们支持您。您在外面要多拍照片，让我们这些没有时间出远门的儿女欣赏欣赏，也跟着您领略一下美丽的风景。看到父亲的微信，家里的亲人们纷纷七嘴八舌地说着。哎呀！老人家了，玩微信没有你们年轻人玩得那么溜熟了。我拍是拍了很多照片，只是还没有时间整理。先发一些照片给你们欣赏一下。谦虚的父亲以前也是一直学不会用手机拍照，我们教了很多次，后来父亲终于学会了。厦门大学是大姐女儿的母校，父亲选择到这个景色优美怡人的美丽城市旅游，父亲感到很自豪。到厦门大学去参观，还要提前预约，如果不预约，就不让参观。父亲委托外孙女预约，参观的人有很多，五天以后，外孙女才约到了。父亲说，他到金门坐轮船旅游的时候，对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有优惠待遇，只要半价。而且在外地，老年人凭老年证，照样可以免费坐公交车。噼里啪啦，父亲终于在一个有空的晚上，给我们发来了照片。有在鲁迅纪念馆门前照的；有在厦门大学门前照的；有在写有“1921—1937，华侨旗帜，民族光辉陈嘉庚教育理念，兴学实践，厦门大学校史展”的牌子前照的；有在鼓浪屿内厝澳码头候船大厅入口照的；有在沙滩上照的；有在厦门大学中山公园照的，照片里有一个地球仪，地球仪上面是一个狮子造型，下面是四只老鹰的造型；有在饭店门口吃海鲜早餐照的……照片里，父亲显得容光焕发，厦门的天显得特别蓝，万里无云。父亲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外着一件橄榄绿的有许多口袋的老式公安马甲，下着一条橄榄绿的老式公安裤子，脚穿一双旅游鞋，肩背一个黑色挎包，脖子上挂一个照相机。父亲穿多口袋马甲带相机的样子，颇有新闻记者的风范。看到父亲发来的照片，我们都说父亲拍照的水平是大有进步。父亲在旅游过程中，因为母亲到现在为止，都只会接电话，不会打电话，以前大姐还给母亲设置了我们五姊妹按顺序排的亲情电话，但是怕母亲不太会打，就安排二姐每天晚上陪伴母亲，其他姊妹双休日有时间也来陪伴母亲。父亲在微信里每天要我们给母亲转告他的平安和旅游情况；母亲呢，也成天乐呵呵地扶着她的柺杖下楼，跟小区院子里的老头老太们侃大山，晒着她的幸福。就在昨天，二姐都在群里发微信说：号外！号外！老妈学会开电视机了。我马上补充一句：老妈说，等她玩会了她的老人手机，她也想学玩微信。因为在上一个双休日，母亲用我的手机跟天南海北的舅舅们聊了视频，母亲特别受感触，她觉得用微信跟远方的亲人们视频太方便了。父亲看到以后，在微信里表扬母亲：活到老，学到老。为你们的老妈点赞。现在，我们全家人都在等着父亲从沿海城市旅游回来，等着他讲他的旅游故事……
【作者简介】姜民，女，邵东牛马司镇人，娄底市公安局看守所干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