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丨邓星照:不肯抬头仰望星空的人眼里一定噙着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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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遇
邓星照
天空低沉,灰蒙蒙的。
没有风,寒气依然袭人。我禁不住裹紧大衣。
附近的树木伸展着近乎光秃秃的枝丫,上面剩余了些许枯萎的叶子和花苞,一副沧桑的样子。
一只鸟飞来,在我头上盘旋半周,一言不发又飞上高空,然后俯冲,从容地落在枝头。纤弱的枝条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量,上下晃摆,缓缓才安定下来。
鸟开始啾啾地叫着,似乎向着空中,又似对着我,一个在异乡的天空下等待的陌生人。
我发现鸟的巢就筑在旁边的枝桠间。原来这并不是一只来历不明的鸟。它只是在自己家门口歌唱。
这只鸟飞翔和歌唱与我无关,就像今天我来到这里与它无关一样。
我是有我的辛勤和期盼,鸟自有鸟的忙碌和悠然。
树下矗着一栋两层楼房,在这灰色的天气显得孤独而单薄。二楼走廊上堆放的物件杂乱无章,上面显而易见落满了灰尘。门窗紧闭,未有经常开关的痕迹。显然,这房主已很久沒有回家了,很久没有打理家务了。
我等待的就是这位房主。机缘巧合,我和他结下深厚的友谊,曾经朝夕相处,曾经忠肝义胆,曾经情同手足。自他举家迁至数千里之外,此后便沒有了任何音讯,像消失在汪洋大海的一滴水,像隐匿于茫茫夜空的一颗星,无声无息。沉寂令人恍惚,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但他质朴的脸庞、清亮的眼眸及有力的手掌,分明深深镌刻在我的记忆里。只是这些年,我像陀螺一样运行在自己的轨迹上,各项人生要义,诸多俗务琐事,使我负重似一头埋首耕耘的老牛,全力以赴,心无旁骛,无暇他顾。
我们曾经都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当理想的气球被锐利的现实戳破之后,我们便只拥有着生活本身。每个人都深陷在属于自己的"果壳"里,各各拥有不一样的日出日落和晨钟暮鼓,各各拥有不一样的云雨彩虹和瘦马西风。我们奔跑呼号,我们挣扎喘息。我们学会了向生活低头,献出温驯和顺从;我们专注于脚下的道路,在崎岖和泥泞中独行。我始终相信,不肯抬头仰望星空的人,眼里一定噙着热泪;不愿放声歌唱春天的人,内心一定藏着伤痕。
一个偶然机会,我获知了他回乡的消息,便立马四下开始寻找。他的亲朋好友和曾经的生意伙伴,凡他有可能去的处所,我一一登门拜访,无一例外的收到失望。他的老家是我赶到的最后一站,却也没有他的身影和消息。
灰蒙蒙的天空下,他的老屋茕茕孑立,日趋衰败。
鸟儿已经飞走,高处的树枝更显光秃和萧索。时近黄昏,它或许归了巢。过去是回不去了,未来依然渺茫。异乡终究是异乡,故人仍只是故人,我也是要赶回我的"果壳",继续我的一如既往的生活。
我等待的这个在黄昏转身离去的人,也许明天清晨会踏着露水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