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干粽子完︱俗语

过端午,吃粽子。很多地方的端午节,都有这个保留节目。

据说,有的地方的粽子,还挺复杂。以馅论,咸甜兼有,荤素不同。北方的粽子,甜的多,素的多。南方则有豆沙、鲜肉、火腿、蛋黄等馅料,多咸味。粽叶呢,有竹叶、荷叶、香蕉叶之分,还有干鲜叶之别。可谓五花八门,花样繁多。

皖北人包的粽子,多素。糯米浸泡后,即可包装。也有的人家,在里面放上一棵枣——这已是颇具情调的点缀了。

粽叶,多是芦苇叶。端午节都在小满之后,芒种前后。此时,立夏已过了不少时日。河边、塘边的芦苇,都是叶茂状。宽厚且长的苇叶,随风一阵阵地忽闪着。端午节的前两天,老婆婆领着闺女儿媳妇,到芦苇棵去“打”粽叶。通常,一家能包多少个粽子,就“打”多少粽叶。一般,少有浪费的。

鲜苇叶只是原料。经少许加温浸泡,剪下苇叶下部条状的一小截,才算粽叶。包粽子时,通常把粽叶的下半段旋转成尖锥形,左手拿着;右手捞一把浸泡好的糯米,放在尖锥里,基本填满。然后握过粽叶的上半段,即封口。常见的情景是,母亲在包粽子,孩子蹲在边上看着,直流口水……母亲呢,时不时用湿漉漉的手,去刮孩子的小鼻子:“就你馋……”说话间,一幅温馨画面瞬间定格。

粽子包好,还得有一道“烀”的程序,生糯米才煮成熟粽子。吃粽子,皖北人多拌糖。红糖白糖均可。孩子喜甜,糖拌的多些;上年纪的人,考虑血糖问题,少拌糖,或者干脆就是“白吃”——不拌糖。

且说这拌糖吃粽子。当粽子吃完,那糖也正好吃完了的时候,皖北村人说,这就叫“糖干粽子完”。

但其实,皖北人说这话,吃粽子的场合,说的似乎并不多。反而在另外的场合下,说的多些。比如包饺子。包到最后,饺子皮儿用完了,馅子也恰好不多不少够用。这是典型的“糖干粽子完”。眼瞅着剩下的皮儿或者馅子不匹配,包饺子的人都会有意识地增减馅子的用量,以期达到“糖干粽子完”的圆满结局。

可见,作为嘴边话的“糖干粽子完”,表达着刚好、正好、恰好的意涵。它的话里话外,映射着皖北农人追求圆满的秉性。凡花销,既不缩头缩脑,也不大手大脚;凡事,讲究的是各方满意,己方又不勉强。因此,皖北人不论身在何处,他们为人,都是那么得体;办事,总以办成办好,且不挥霍、不乱来为标准。

皖北当地人,“糖干粽子完”惯了,倒不觉得什么。外乡人跟他们交往久了,则会以竖大拇指的方式,给予评价。有一位外地来颍上经商的老板,曾对我说,这里的人既朴实,又精明。他这话,就是就着“糖干粽子完”的话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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