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和黄永玉，谁更幸福

记者李怀宇有幸参加了黄永玉在北京万荷堂举办的81岁生日酒会。

万荷堂为独立的中式园林，远望四周皆是田园。大堂是黄永玉的画室，大梁大柱，大桌大椅，居中摆放着几根硕大的原木，上有黄苗子题字。一面几十平米的大墙专为画大画而设，墙角有升降机。

画室后面的另一幢房子“老子居”才是黄永玉居住的地方。黄永玉那间宽敞典雅的卧室兼会客室，以及房中那张其大无比的睡床让人印象深刻。许多曾在电视里见过的客人，正陪着黄永玉聊天。黄永玉穿一件浅色衬衫，神采飞扬，妙语连珠。

“老子居”外的另一个院子才是荷塘所在，数亩地大的池子栽满荷花，顿感“十万狂花入梦寐，一袭清馥逸荷塘”并非吹嘘。荷塘中间是一个石砌的舞台，摆放一架钢琴，刘诗昆在试音，旁边站着两位妙龄佳丽。荷塘周围是走廓和几座两层楼房，不少艺术家到此挥毫的墨迹随处可见，黄永玉各个时期的照片和画像尤为醒目。

沿荷塘漫步，看看字画，赏赏荷花，幽香扑鼻，远处则飘来烤全羊的香味。日渐黄昏，宾客陆续到达，荷塘边的广场已摆上自助餐，生日蛋糕则摆在舞台后的大厅里。黄永玉站到舞台中间，只说了一句：请大家来聚聚，开心一下。于是上百位宾客食指大动，分坐荷塘四周，觥筹交错之间，欣赏舞台中的表演。

华灯初起，正是酒足饭饱之时，刘诗昆一曲奏响，全场肃静。黄永玉嘴叼烟斗，坐在钢琴旁的台阶上，已然心醉了。

黄永玉“已然心醉”是记者的揣测之词，仅仅从文字上感受这场面的读者倒是真的早已目醉神迷了。“要是汪曾祺还在，请他来住住该多好！”万荷堂落成时，黄永玉曾这样感叹。大概有很多人希望自己能代替汪先生来住住吧。

评论家阎纲和吴冠中同住北京方庄小区，他俩住房一样大小，都是108平米，但吴先生家更为朴素，坚决不肯装修，洋灰地板、生铁窗框窗格子，书房之小，堪比斗室。

小区有个四人座的理发店，优惠老人，原来三元，后来涨到五元，吴先生是这里的常客。当理发店的老板娘得知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的画卖到十多亿人民币的时候，惊呆了。

有一天阎纲问吴先生：“有消息称，您的一幅画又拍了四千多万创下新的记录？”他不动声色，然后说了句：“这都与我无关。”

吴先生常常陪老伴在小区散步，她三次脑血栓，他伴着她，寸步不离。吴先生爱写散文。《他和她》的开头是：“她成了婴儿。”《病妻》的结尾是：“人必老，没有追求和思考者，更易老，老了更是无边的苦恼，上帝撒下拯救苦恼的种子吧，比方艺术！”

对于已从艺术中得到足够幸福的吴先生而言，黄先生的排场其实多余且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