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第18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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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张 

图

让

心

静

下

来

师父说，最近疫情，出家人也要时不时关注新闻。

自疫情，关注太多的新闻。

比如近日：

秦岭的那尊三面观音菩萨像要被拆了；

杭州那位杀妻之人，竟然杀妻分尸抛弃之后可以面色平静向警察报案人员失踪；

一位大学生竟然是强奸犯；

子弟兵仍抵抗在一线，冒着生命危险正在扶危救难；

那位发现土地裂口的人，在山体滑坡中救了一个村子的人；

高考的学子，在成绩的发榜之日得知考出预料之外的高分，喜极而泣；

……

透过锁着的大铁门，那片掩映在长长台阶的竹林，林荫遮蔽整个台阶过道，过道荫凉干净，在长长台阶前锁着的门内，看过这些新闻信息，我，像是被菩萨保护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菩萨要被拆了，关在寺院的我，唯有默默伤感。不能怪那些不远处违建的一幢幢别墅，连累了这尊众人善心功德聚集的菩萨塑像。建起来不容易啊，拆起来难道就容易吗？耗资巨大，民怨沸腾，民意信仰寄托破坏。卡车和脚手架又一次搭建在菩萨身上，那些拆掉之后的废弃物该何去何从，而信仰者的诉求却被一级一级含糊其辞推卸责任，无人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制服人把守道路，每一辆经过的车都被要求绕道而行，那么多呼吁之声中，这尊没有挂钩任何经济利益，面容慈祥的露天三面观音塑像，正在夜间被悄悄卸掉身相。

人们只知道历史上三武一帝灭佛对佛教三宝毁灭性的打击破坏何其惨烈，可还有人注意，其后不久，那些灭佛人现世果报也何其迅速。

犹然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尾随一位蹲着马步走路的人，嬉笑学他走路。没看错，平常人蹲着马步都嫌费劲，但这位就是要一直蹲着马步走。不能伸直的腿，蹲成马步的姿势，一只脚带动身体前挪一步，另一脚再挪动，年幼无知的孩童带着新奇，跟在后面纷纷学他走路。

这位蹲马步走路的人，独自一人住在一间院子，院子距离我家不远。每日他蹲着马步从门前的大街慢悠悠经过，去不远处小卖部门口人们聚集处聊天晒太阳，傍晚再晃悠悠沿着街道回来，这样的情景在童年记忆十分深刻。

直到有一天，父亲忽然说，那位蹲马步的人怎么好几天没见出门，等附近的邻居前去敲门，才发现他上吊死在自己家房梁好几天。因为腿弯曲，爬凳子艰难，几乎动用了家里能踩踏支撑的所有桌椅，房梁的上吊现场，让敲门的人看一眼，莫名悲伤。

还记得不久前，蹲马步的人又一次找父亲聊天，像往常一样诉苦自己艰难，他告诉父亲随着年纪越大，连饭都吃不到，抱怨自己唯一一个亲生女儿和早就改嫁的老婆以及自己的亲兄弟们早就厌烦嫌弃了照顾。父亲开导时，年纪不算苍老的男人摸着鼻涕眼泪心酸

和父亲聊天后，他离开，小小的我好奇问父亲，这个人的腿咋成这样了啊？

父亲说，年轻时，精神抖擞，是文革后不久害了一场病，突然成这样了。

父亲告诉我，在文革时候，作为破四旧的领头人，他好不风光，尽管很多人不管有无信仰到庙里砸佛像这回事，多少忌惮，纷纷不敢上前，他是第一个冲上去将绳索套在菩萨的脖子里，吆喝煽动别人一起愣生生将菩萨头拉下来，砸毁了好些佛菩萨像。文革过后，四十岁不到的人忽然得了一场怪病，整日卧床，家底掏空了医治，最后还是落得这样腿伸不直蹲马步走路的姿势，贫病交加，妻子改嫁，女儿离开，兄弟们常常自顾不暇。

这位最后用上吊自杀方式结束生命的人，文革中冲锋上前，将慈眉善目的佛菩萨像纷纷砸落的无所畏惧早已不在。人们都说是当年破坏佛像寺庙的果报，是不是这样，估计只有菩萨知道，但从年纪轻轻开始大半辈子凄惨而过，最后又不得善终，让周围的人唏嘘不已。

未多去过临县姑父家，而关于姑父家的事，总多少被母亲唠叨而得知。比如表姐夫年纪轻轻忽然去世了。

为僧之后有一年，姑妈电话中热情邀请我去她家，年老的姑妈对我热情款待。和姑妈聊天，姑妈忽然聊起当年，表姐夫一向反对表姐信佛，有一天见表姐对着家里的观音菩萨陶瓷像礼拜，表姐夫反感，冲上前去拎起菩萨像就砸在地上，菩萨像被砸的四分五裂。表姐被惊吓，好久反应过来，立马用干净的纸捡起碎片包住，找了干净的地方掩埋掉，从此却再也不敢拜佛菩萨。

而表姐丈夫那一年病了，据说浑身不由自主的抖动，面部表情常常十分诡异，脾气越发暴躁。短短时间，表姐夫便撒手人寰，留下表姐和两个年龄尚小仍读书的孩子。

姑妈款待我时，表姐夫早已白发人送黑发人去世数年，据说表姐夫猝不及防去世前，全身筛糠一样颤抖不已。仅仅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姑父也去世，而姑父家不知为何，很多事总是不顺，连同孩子都不好管教让人头疼。年老的姑妈越说越心酸，让我不知如何安慰。忽然就联想到当初被表姐夫砸碎的菩萨像。我安慰姑妈说，不要难过，会好的。

晚年信佛的姑妈家里有《地藏经》，辟出一点小小的地方放着菩萨画像，姑妈手中拿着佛珠，离开很久，姑妈仍打来电话，不停遗憾说，我都钱提前准备压在枕头下了，竟然忘了供养师父你。

……

这是亲历自己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不刻意和因果报应挂钩，但那些亲眼目睹亲耳听说的事，却无一不毁坏佛像后透着诡异，隐隐之中就有挂钩。

……

世间的规章法律制度并没有绑着人，但是就约束着不能触犯；

泥塑的菩萨不是要真的羡慕那几个苹果，但供养菩萨东西，自己内心却莫名欢喜；

一尊木石铜铁塑的像，不能烧出舍利，但因这些像代表诸恶莫做诸善奉行，三宝告诉人弃恶从善，在法律之前先柔化了人性；

一个人未见过八代之上的祖宗，不代表祖宗不存在，未见过佛，也不代表佛不在。而每一件事必定有一个前因后果，他们都真实摆在那里，不然这个世界为何会有贫富差距，为何会有横死疾病，为何会有不同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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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天，我说：

一部成功的小说，

定是有许多出场人物，

每一个读者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一般人都喜欢将自己设定为人物中正面的那个。

人往往在生活中发现不了自己的恶，

但当面对小说中的恶人，却分辨得清，

甚至为其中的恶人恨的咬牙切齿。

其实他们身上往往有自己的影子。

证明一部文艺作品的优劣，

假若能通过出场人物，

影响人类思想，弃恶扬善，

才是最好的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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