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熟时节
“大麦熟,杏子黄;农家赶场忙。”
老家的山杏熟了,黄澄澄的,亮晶晶的,躲躲闪闪地藏在浓密的繁枝绿叶间,跟人捉着迷藏似的。
父亲打电话说,家里的杏熟了。今年我们家的杏是村里最好的:结的繁,个儿大。
今天周末了,单位通知创卫要加班,可我的心早已经飞回老家,钻进密密丛丛的杏园里了。
我清楚的记得,在我五六岁大小的时候,白杨泉处的老家场院沟坎下面有一棵杏树——大梅杏,个头有铅球那么大;吃起来那个甜啊,简直甜透心底里。这么说吧,一个人吃完一个,就饱饱儿的啦。杏核是香仁儿的,我们吃完杏,把杏核放在石头上,用砖头砸开,脆生生嚼着吃,满口是另一种香。
那时候的天空特别干净,白天是真真正正地蓝天白云;有月亮的夏夜天空,干净得让人不忍早早入睡。在田里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吃过饭,还要坐在场院里乘凉聊天,伴有水渠里的蛙鸣,和草丛里的虫鸣。
那天晚上,月亮像一盘洗过的玻璃镜子挂在白杨树梢上,看不到一颗星星。风,静静的轻轻的凉凉的,吹在人身上,麻酥酥的舒服。
我们才没有兴致乘什么凉呢,我们的心思从吃饭的时候起就挂在了杏树上:手里端着饭碗,眼睛却一直瞟着树上的杏子。——杏子已经泛出淡黄,能吃了,虽然略微有点酸。我们这些馋嘴猫,天天盯着杏树:杏子从开花,到结出小疙瘩,然后是青色,到一天天长大变化,出现黄晕……我们大白天已经偷偷摸摸地观察得一清二楚了,急得一刻也等不得了。
摁那不住“要提前尝一口的”的念想,我们兄妹早早就做好了商量。我们从丢下碗筷,就偷偷跑去爬在沟坎下的杏树底下草丛里藏住,伺机上树摘杏。
可是,爷爷、奶奶,父母亲和邻家叔伯,他们吃罢饭后就一直坐在场院边的柿子树下乘凉说话,月亮从东坎上的白杨树捎上挪到了西坎上的柿子树梢头,他们还在说着话儿。深夜里起了露水,刷在我们胳膊腿上,湿漉漉的;蚊子叮得我们额头手臂上烧疼,瘙痒。我们努力的忍着,像邱少云爬在火堆里那样纹丝儿不动,跟爷爷奶奶们耗着时间。
终于,时过夜半,爷爷奶奶他们收拾板凳准备回屋睡觉了。就在我们心里一喜,感觉摘杏子的机会到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和父母发现我们没在屋里,就着了慌,四下里寻找我们。他们房前屋后慌慌张张地呼喊寻找,那份急迫的样子,逼得我们不得不从草丛里站起来。
“瓜娃子,想吃杏了就说嘛,这就是咱家的树啊!”爷爷奶奶拉住我们的手,抬手就摘下低近处已经可以吃的杏子,给我们一人一个。
那天晚上啊,大梅杏的甜味儿都甜到了我们的梦里头。
现在,老家那里的庄稼地里已经全部变成了各色各样的果园:桃树、杏树、苹果树,还有樱桃、猕猴桃、葡萄等等。每年三月花开,杏花、桃花、梨花、纷纷盛开,老家是一个花香四溢的地方;五月果熟,樱桃、桑葚、杏子、桃子,然后就将是苹果等等,老家又成了果熟的时节,直到十月份核桃下来为止。
光是杏子的品种,就有很多:金太阳杏,丰园红杏,红丰杏,金寿杏,凯特杏,太平红杏。
那棵大梅杏树早已经不在了,那样品种的杏子再也没有吃到过,但它特别的味道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上个礼拜回家的时候,还跟父亲说到了门前那棵梅杏树,我们都为它感到惋惜。
“杏快熟了,再有四五天时间吧。”父亲说,“今年的杏长势不错,不知道果贩子来不来?”
我深知父亲的担忧,也正像叶圣陶先生《多收了三五斗》里描写的情景。对于靠天吃饭的农民来说,总是有更多的不容易:年景不好吧,收成肯定差;风调雨顺吧,还要看行情好不好。
花开时节,老家举办了盛大的桃花节,游人不绝如缕,欢声笑语。那时候,我们村里人就说,“果子熟了的时候,如果也能举办个活动,帮助果农们销售一下,该有多好啊!”
果熟时节,丰收的喜悦中却掺杂着一丝担忧。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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