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每一个冬天从不缺席在寒风中用目光为咱照亮暗夜的路

虽然

村子里亮着灯光

但点点光明

在这漆黑的雪夜

显得微不足道

雪  夜


曹先训

20多年前,我刚从中专学校毕业,在家乡一个小镇上班,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回家帮父母做点事。那时,父母正经营着一个百货小店,虽然店小但也要有人值守,工作之余,我就帮父母守着小店,也算尽一份孝心。

我家的小店开在离家不远的集镇上,每天吃饭都要轮班,尤其是吃晚饭。父母都是先吃了饭再来换我或给我带饭来,因为我要睡在店里。刚毕业的那段时间,我就是在单位和小店里来回奔波。转眼秋去冬来,北方的冬冷得很,风大,还会下大雪。

对于我来说,冬天给看店的生活带来了极大地不便。

有一天下大雪,我早早地关了店门回家吃晚饭,一家人边吃边聊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想不到竟聊到九点多钟,母亲就建议我睡在家里,让父亲去店里看守。我执意不肯,竟没拿伞就外走。

父亲迅速拉我回来,拿把伞给我,又把手电筒塞给我,还帮我穿上大衣,对我说:“我送你过去吧,天太黑又下雪,路不好走。”

我虽然才十几岁,但毕竟已经成年还参加了工作,怎么能让父亲如此呵护呢?任凭父母好言相劝,我就是执意不肯让父亲送我去店里。

父母拗不过,只好让我一个人走。父亲为我整理好衣衫和照明工具,坚持送我到村口。

父子俩肩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夜漆黑一片,雪花像鹅毛一样在我眼前飞舞,风把脸吹得生疼,呼呼地直往脖子里钻。

虽然村子里亮着灯光,但点点光明在这漆黑的雪夜显得微不足道。

我和父亲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到了村口,父亲又用试探的口吻建议让他到店里去。父亲的好意被我一口回绝了:我不能让父亲为操心了,我要独立地生活。

我裹了裹大衣,撑起伞,径直向小店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到父亲还站在村口,就示意父亲早点回去,然后走进了风雪夜中。

走了一段路,风更大了,雪更猛了,伞都快被吹坏了。雪打在我的脸上,生疼生疼的;风吹得我的大衣向四面八方飘荡;手电筒的光像是夜空里的一颗星星,发不出光芒,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我只能凭着白天的记忆向前走。

在这样的黑夜里,我感到害怕,觉得平时邻居讲的那些孤魂野鬼都在这里聚集,顿时头皮直发麻,真后悔不该一意孤行,拒绝父亲母亲的呵护,现如今只有一个人应对了。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一阵跑一阵,边走边唱着郑智化的《水手》给自己壮胆。

在家与小店这段距离不算很远的路上,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当我赶到小店,身上已全是雪花。打开门,拉开灯,在门口拍打一下身上的雪和跺一下脚上的泥巴——突然之间,借着灯光,我看到不远处父亲一个人伫立在雪中,浑身雪白,像个圣诞老人,正望着我。我迅速跑过去,帮他拍掉身上的雪,把手电筒还给他。

原来,父亲不放心我一个人走,一直悄悄地跟在我身后,一路呵护我。

父亲看到我没事,一个人原路返回了,身影慢慢消失在雪夜中。我站在门口,目送他渐渐远去——尽管雪花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依然希望也用我的目光为父亲照亮回家的路。

那晚,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如今,我已经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共和国的一名警官了。一路走来,父亲在雪夜的那个身影始终陪伴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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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齐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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