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花间小令--魔法连翘及其它
花间
小令
若兰
魔 法 连 翘
连翘有魔法。春风里走着,瞅不冷子,一片明黄跳出来。最初总认为它是迎春,后来才知,四瓣连翘,六瓣迎春!连翘与迎春,总是东风第一枝。
河边尽是连翘。 北方的春,料峭,杏月杏花小,桃月桃不开,连翘好,东风的大幕一扯,撞目夺魂,它浩浩荡荡登场。
连翘算不上雍容华贵,但志向远大,魔力十足。一丛一簇的枯枝,刚嗅到一丁点儿春的气息,就有小花小朵抱上枝条,继而成百上千的花开始怒放。每一朵都争先恐后地开,每一朵都使劲儿晒太阳,不应付,不懒惰,金灿灿、黄澄澄,那一份重重叠叠的浓烈,算得上霸气。
连翘果真有魔法,它的花语是:通灵,第六感。传说睡觉时,枕底藏于此物,可以预见未来夫君的容貌。喜欢连翘的人,也连带有神奇的感应力。每逢春,花间留照,连翘的且灿且灿,神奇般地可以召唤喜欢的人,款款而至。
连翘的本分是入药。本草纲目写,还叫旱莲子,兰华。喜欢这两个名字,有着一份清雅。其实叫连翘最好,没有迎春的大俗,有着与谁都不争的坦荡与清醒。
(摄影 豆豆的爷爷 若兰)
杏花风流
北方的春,忽冷忽热,一惊一乍。穿过成片的连翘花木,森林公园还是一片苍茫。就在失望的时候,转过一片林子,忽然就有一片杏林,艳阳下,朝南一棵已经开花的树,生生截住了我的目光,于是不顾一切奔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待贴身于那一枝含苞欲放的杏,忽然就想起那首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少年裘马快意,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杏花瘦枝花小,吹雪嚼冰,自然是难掩风流之态。
杏花风流。 风流这词,饱满,内涵丰富,算得上中性。红杏出墙,总是俗人的刻薄。俱往矣,数风流人物:崔莺莺算一个,张生第一次见到她,嘴巴张大了。一时魂飞天外,颤颤巍巍地唱将出来:呀!正撞着五百年前的风流业冤;林黛玉的风流态度则是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怯弱不胜。
眼前的这一枝,花未全开,红蕾点点,夹杂着阳光以及顶端大朵绽放的,有一种错落的美。我是不喜欢怒放的,凡事过于用力,总生绝望。站在树下,地上是刚浇过水新鲜的泥,一些苦碟子葳蕤地长。我们擎着开好的一枝,自作多情地照,那时方晓得“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是什么样的滋味与情怀。
今天,又去看,杏花竟然开过。花去叶出,有一份萧寂。杏花结子春深后,再好的春天,该凋落也必须凋落。植物好,有自己的轮回永恒,人亦然,陌上年少,花不沾衣,幽情动早,少年也就老掉了。
杏花风流,开落闲园,何异荣枯世上人。
摄影:豆豆的爷爷
玉兰有香
拍照的人,夜里去玉兰大道。
玉兰也叫望春,三月既望,月光下,玉兰的银色小盏,盛满月光,美到窒息。
很久以前,想过要数数,这玉兰大道共有多少株紫玉兰,多少株白玉兰,多少株黄玉兰的。从南到北,你数过来,我数过去,一会就忘记了。倒是开得正盛的花,扯着目光跑,自己和自己纠缠成一朵紫色或玉色的兰,跑不动了,就停下来,使劲闻着花香。
那香气,有点稀罕,不凛冽,也不清淡,那是一种尘世少见的香。使劲翕着鼻翼,一口香气入心,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了。许久,才觉得好啊,这样的一次相约;香啊,这一场倾城绽放……忽然就想起一首诗,是谁写的来?
想给你写一封信,
信里说玉兰的香气,
说阳光真好,
我们都有一颗不被弄脏的灵魂。
信也不要写了吧,置身于草木花间,放下执念,随遇而安。
从此,见花如面。
摄影 :豆豆的爷爷 杨朝阳
梨花大道
去的时候,夕阳斜,晚风清。
喜欢平安这两个字,人到一定年纪,这两个字敌得过财富与爱情。
平安城的梨花大道,这样说起来,有着铿锵的幸福和倾倒众生的蛊惑。
出城不远,一路飞车,不足半小时,便有路标彩旗入目,停车顺势而行,再转过目光,紫陌纵横,只见万亩梨花,团素萼,疏影临风,恍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我不知这算是初来还是重逢:圆而红的落日,沧桑别样的老梨树,在生命中逐渐鲜活。梨花大道是简静的,独自放逐其间,无论怎样浮动不安的心,都会慢慢沉下去;梨花大道是风情的,千朵万朵的芬芳,将人渲染得风情万种;梨花大道也是独特的,它以沧桑为底色,以皎洁为背景,朴实而韵味十足,风情却不妖娆忸怩,它为懂得的人敞开胸襟,给人以月光般的纯净。
我走过樱花大道,走过银杏大道,走过桃花街,杏花谷,写文字的人,每走过一处,内心都是泛滥的,但表情越来越清凉冷静,好像看谁的书中写:当走过的路越多,对这个世界就越谦逊。
瞬间锁在时光的镜中,走在梨花大道,即使能看清时光之外的一切,却再也走不出来了。
摄影:杨朝阳
· end ·
作者
花开见佛,美成生久。
我是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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