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大海（散文）

故乡的大海

我家的大门外头，也有一个大海。这大海一望无际，在风和雨的日子里，它不仅格外的动感，也格外的风情万种。

它不是水，但比水美。它虽然溅不起那洁白的浪花，但却能溅起一村笑语，溅起沉甸甸的收获，溅起乡下人那一首首动人的歌谣。

这大海，也有细浪，也有波涛。虽然没有那一天海鸥，但却有莺声燕语；虽然没有那一声声咆哮，但却有丰收的旋律。它一点都不比别的海逊色，它的汹涌澎湃照样能给人力量。

它是农民的希冀，也是庄稼人经常笑醒的那个梦。谁也写不出这样的作品，谁也绘制不出这样的图画。我好几回都想把它浓缩成一首小诗，但艺术的大雅之堂，根本盛不下这道靓丽的风景。

它载不动舟船，但能载动一方百姓；它驮不动巨轮，但能驮动那数以万计的生命。虽然它没有那神秘的海底世界，但它却紧紧地贴着社会，贴着繁荣，贴着人们那五彩缤纷的生活。

我时常因它而神往，又时常因它而陶醉，它是乡下人集体创作的一幅油画，也是乡下人用血汗酿制的一坛美酒。每当我趟着波涛散步，我就能捕捉到灵感，就能抓一串活蹦乱跳的小诗。

刚过小满，杜宇的那首歌便开始在乡下流行。于是，男人们的那颗心一天天提速，女人们的那颗心也渐渐地守不住寂寞。

这是一个喜庆的季节，家家户户，就像是在准备着迎娶新娘。当红杏刚刚露出姑娘们的笑靥，整个大海全都成了金的颜色。在南风的吹拂下，到处都荡漾着庄稼人的喜悦，到处都能折射出庄稼人的自豪。

半年多的梦想，终于要在五月的摇篮里变成现实，也终于要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兑现成一捆捆钞票。男男女女都在做着出海前的准备，家家户户都想网一条丰收的大鱼。

每天早晨，人们总要去抚摸一回大海，总要去给这大海测量一次体温。在大路上，在树阴下，在三五一堆的人丛里，几时收割成了最时尚的话题。所有的人全都做着同一个梦，全都捻着那串丰收的佛珠。

大海熟了，整个村庄一下子沸腾起来。从浅海到深海，乡下人撒了一张好大的网。那网上系着牛铃，系着脚步，系着马蹄，系着车轮，系着机器那粗犷的笑语，系着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喘息……

汗水把每一天都溻湿透了，老老少少全都驮着那轮火辣辣的太阳，整个五月全都由镰刀伴舞、由牛铃、马蹄和鞭子声配乐。在大海通往家门口的那条路上，天天都在讲述一个披星戴月的故事。

大海一天天缩小，男人和女人全都被晒煳了。尽管浑身筋骨如同醋溜过一般，但丰收的面颊上全都挂着喜悦；尽管所有的手掌都磨出了血泡，但丰收的大车上，全都是庄稼人的笑语。

新雨过后，家门口又有了一个大海。那嫩绿的海水，在风调雨顺的儿歌里，荡漾着庄稼人的又一场梦。于是，男男女女全都挥舞着那把用月亮锻打的锄头，蘸着汗水，天天去写那本动感的日记。

我爱我家门口的这个大海。因为，这大海里有我的童年，有我和弟妹们数不清的脚印，还有母亲那汗水和眼泪的化石……

（最先发表于《搜狐网》文学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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