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乐 || 河的追念(白水河)

白水河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西河。

一提西湖,哪怕隔着千里万里总是能引着人嗅到它的“相宜”,能感受它柔的风,暖的雾,看到拂堤的杨柳,听到娇俏的吴侬软语。而西河,虽然只差一字,却是千种差万种别,石头做的山,乱草堆的岸,杂树砌的堤,浓厚的方言挟裹着它孤独地流淌在白水人的血液里,成为世代传承的图腾。

西河,一条明明还在奔涌着,却被怀念的河。

不止老人爱回忆,河流也喜欢。它顺着你的方向,把你呼吸过的咸腥河风、湿潮的水汽送来,拢成一团,摸着你的脸,拍着你的头,过去就这样被拍得零零散散,晃晃荡荡地出现在脑海里。

一脚踏进回忆,清清的河水里,是厚厚的情———这正是春风化雨的西河,汩汩地河水卷满年幼孩童肆无忌惮的笑声。十来岁的我,脚步总是离不开西河,作为小县城的“野孩子”,西河温柔的接纳了我,我们两互不嫌弃,相亲相爱。那时的西河是最为开朗的地方,是春游踏青少不了的去处,一群人热闹哄哄地涌进西河,喧闹极了,嘈嘈切切的声响搅动着西河的水,眼巴巴地看着第一个把脚伸进水里的人,然后齐齐哄笑。也有坏小子,淌水走到河中央把脑袋一个猛子扎下去,随即带着炫耀和得瑟,扬手从兜里掏出一包“蜂花”洗发水,在其他同学的吁气中,扭着屁股洗头发,泡沫随着水游走,不一会儿,就会有大人逆着“泡沫河”而上,我们便跟屁虫似的,挤在笑声里看热闹,张扬的坏小子被揪着耳朵拉出河里,我们也四下散去。当我们涉水踩上那块光洁却又布满大小水坑的石块,总会听到飘渺的歌声从头顶的桥上传下,朦胧着落到我们耳边时,已经不止是歌声了,而是混着风和水的呓语,荡在大片的蓝里,让我们沉沦其中。

去往西河路是无趣的,除了柏油路和土堆再无他色,路边偶尔有房子也都破旧,黑黢黢的,在夏日的清凉中透出一股颓圮的气味,可当你奔到河岸,一眼望去,丛丛层层的草,漾漾的柔波,在儿时的记忆中,这堪比水阔天空的海景!天淡淡的,躺进水影里,夹杂着隔着水波的水草,颜色便更清浅了,我最常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胳膊齐齐泡进水里,假装它们是一根根自由的水草,作为河的一部分去打量:近旁杂乱的石堆只能长着郁郁的草丛,看久了反倒觉得阴森可怖,再远些的桦树林簌簌地响着,衬着蔚蓝的天,颇有一些荒江野渡的味道,桦树林的对岸,地面空旷的裸露着,在夏日的阳光下得要眯着眼才能抵挡碎石的反光。

我不能像其他伙伴一样在河里畅游,就只能沿着河岸来回折腾,从桥下的土坡攀爬过去,景致又和桥这边大有不同,有人家在河边居住,土地也平整了许多,桦树林被田地分割成不规则的小块,河水也沿着条条框框静静地流进纵横的阡陌中去了。桥这边的河映着的不止是天色了,还混着昏黄的灯光,有时,我们也会跑上桥去,看灯光下的人物,西河在光的照射下,蜿蜒曲折,闪闪不息。

可是,这般的景象越发模糊,小学毕业后,西河因为环境受污染而不再喧闹,我也始终没能再去,记忆里的西河仿佛也渐渐被光芒与雾气笼罩,什么都只剩轮廓了。

现实也是条河流,西河逃不过被怀念的命运。每个人也被时间的河消磨着,而我们也终将要渡过这条河,往更远的地方涌去。

作者简介:刘乐,毕业于渭南师范学院,担任收水中心校二年级语文老师。教育感悟:把机会让给学生,把精彩留给学生,把掌声送给学生,把期望带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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