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冀||我看高耀文先生 / 四六文摘

《文史艺苑》是山西文史研究者、爱好者联合创建的自媒体平台，采取文献研究和实地探访相结合，让文史研究的成果走出文献库房和专业圈子，不断通过新发现、新求证、新视野，挖掘遗珠漏宝，传承保护历史文化遗产，从而有利于鉴古知今，更好地发挥『存史、资政、团结、育人』的作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正能量。

1935年5月21日出生于洪涛山腹观音堂村一个勤劳本分的农民家庭。我之所以写他，是有着诸多原因的。之一是有缘份。1980年组建的山阴县史志办，他任第一任负责人，而我在1998年也于改名后的史志馆任职；1985年组建山阴县文联，他又担任第一任负责人，而我于十一年之后也走进文联的大门。之二是有交情。他和我的父母亲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大同师范的同学，我与他的次女淑泓又曾是同事，可谓世交。之三也是最主要的，是他的工作作风、创作精神、耿直性格为我所钦佩和感动。所以，不得不去写一下耀文先生。

耀文先生在我心中具有双重性：一方面他有山阴文人代表性格，也具有典型的文人命运：狷介、执著和骨子里的傲气。另一方面，耀文先生是一个没有显赫地位的人，终究还是谦挹的，安于现状，平静的内心烈火燃烧得可以烧毁整个世界，而作为常人又平静得如一潭静水，无半点涟漪，我一方面为他有博大的胸怀、丰富的内心世界而感到欣慰，而与此同时，在非常注重现实、十分看重名利的社会构架中，看到高先生物质的贫乏、生活的困顿又平添了几许忧愤、不平、遗憾、感慨和不愿神往。

耀文先生是一个敏锐的作家，中青年时期，写过《致董加耕和邢燕子》、《向黄继光敬礼》等诗歌；《夏收》《访桂英》等小说；《红花遍地》《雁门怀古》等散文；《改决定》《三菊缘》等戏剧；《山河易色》《闯路人》等电影和电视文学剧本，能敏锐地捕捉到社会的闪光点，能看到社会的真善美，进入老年，在农村改革大潮中，反映畜牧乳品发展的电视剧本《牵牛花》更具典型意义。

耀文先生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一直至今半个世纪里，写了多少他本人也无法全部统计完整，他信口拔着指头给我点了一下，诗歌还有《笑和叹》《欢庆胜利》《子字歌》等，中短篇小说有《上和下》《涨价》《第三张照片》《疑殇》《新疤叠在旧痕上》等，电视和电影剧本有《崛起》《盾之魂》《太阳的花朵》……，毫无疑问是目前山阴县第一个多产的作家。

耀文先生是一个带“愣”带“铜”的作家。仅我知道他的许多作品被人盗窃，引起同一个圈子文人的义愤，但他却若无其事，钱让别人挣了，名让别人获了，苦却自己受了，他却以“阿Q”自居：没有阿Q，鲁迅先生就写不出《阿Q正传》，他情愿做阿Q。

耀文先生更是一个率直、耿介的作家。为了他心中的文学圣殿，他是不讲情面的，对许多不正之风能进行口诛笔伐，相对而言，我因吃不准或碍于情面不敢妄加评判，耀文先生则反之，他提倡批评与自我批评，如前些年我们制作广播剧《好站长魏文亮》时，邀请他和一些县里的老文艺工作者对剧本初稿进行讨论，他在会上提出反对文人相轻，要真诚相待。发言激昂真诚，颇有见地。

耀文先生还是一个“不得志”的作家，山阴文人的性格在他身上得到集中的表现，这种性格决定了他终身难以“得志”。这里恕我直言，即使开罪于先生，我也得如是说：他当兵不服从领导，作官不谋官道，虽然有所建树（如剧本《牵牛花》被制作成电视剧在中央台播出），但终究没有“混”到出人头地，一辈子只是个副科级干部。与其说不会“混”，不如说他不愿“混”，他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在某个乡间小道上或者在闹市区，你看到一个宽厚的老者，穿着过时的中山装，戴着过时的前进帽，穿着一双圆口布鞋，夹着一个人造革皮包，被香烟熏得焦黄的手指的人偶尔回头一望，若有所思，见你注视着他，他会腼腆相视一笑，眼里有深邃的目光，这个人就是高耀文先生。

有人说一个人的手稿有十麻袋之多，而他的家产只够一小车，那个人就是高耀文先生。

贫贱不能移其志，高耀文——一个真正的文人。

2003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