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桂花树，作者张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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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漂泊多年，时常想起故乡的那棵桂花树。
那棵桂花树伫立在村头。村子很小，不过十来户人间，一横一纵两排砖瓦小房子。桂花树恰好就在横纵拐点位置，因此，显得很惹眼，行人进村，首先看到的就是这颗桂花树。
桂花树很古老，要两人才能合抱，树干斑驳，枝桠粗壮，树形像一擎巨伞，遮阴蔽日。老到什么程度，有多少春秋，我记事以来，就没听村子里的人说得清，一直以来好像也没人去考证。村子里的人好像习惯了什么事都不愿意去追根溯源，大家都是日出日作，日落日息，默默地同桂花树一起过年度日，虽不富裕，倒也清静，安逸，自在。
那棵桂花树终年常绿，枝繁叶茂，秋季开花，芳香四溢，可谓“独占三秋压群芳”。但村子里的人并没有觉得有多特别，两相同生，两相自安。是的，那个年代，大家的肚子都难填饱，乡野人家哪有闲情逸致去留意欣赏那些花事呢？花开了，大家都把门窗户扇敞开，嗅一下香气便满足了；花熟了，半大不小的小伙儿、小姑娘便都拿上簸箕、洗脸盆，或者用旧了的薄膜纸密密扎扎铺在树下，再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敲打着，那些花儿便夹杂着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大家接住了，便喜滋滋地拿回家去泡茶喝。那个时候，小村里的人是没有茶叶泡茶的。平日里，这棵桂花树是寂寞的，在那个啥都要抢耕抢种的日子，她只能陪云伴月，沫风浴雨，任雪压，任霜寒。然而夏天的晚上，这棵桂花树下倒是挺热闹的。大人，小孩在夜幕刚刚降临时就带着小板凳，或者搬来小竹床早早地来到树下，将白天系在树下的黄牛水牛拉下的牛屎清理走后，洒一些水，吸一下灰尘，便开始乘凉，聊天…….
当年这些不经意的旧事，后来都成了我在外漂泊时的记忆：悠悠的，满满的，甜甜的。
村子里的人开始关注去这棵桂花树是近几年的事了。
近些年来，由于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人们的日子都好了起来，那两排低矮的土砖房子都陆续被拆除了，都变作了二三层的小楼房，门前屋后的院落、沟渠也都硬化了，高杆路灯也有了，还有几户人家在院前砌起了小花坛，栽上了月季、杜鹃、百合等花儿。村子有点现代的气息，干净、敞亮、有条理，变得很漂亮了。
村头的桂花树也是在这个时代变迁中迎来了春天。大家自发地把桂花树周围的杂草杂物都清理干净，先在树脚下围起一圈护根栏，后在树冠落阴的地方石砌圈了一个约100平米的“保护区”，给老树建立了一个“家”，并在石砌边上立起一块石碑，碑上刻上几行字，教育警示后人要敬畏古树、爱护古树。现在，这棵树变成了“村树”，是村子里人们的“图腾”。二大爷告诉我，现在村子里的人们都不喝“桂花茶”了，也不会再有人去折枝采花，攀虬摘叶了，老老少少都把她当作全村最美的风景，最重要的保护对象了。小村里哪家适逢红白喜事，人们都会不约而同来到桂花树下坐坐聊聊，或同喜同乐，或共忧共愁，心情便好了很多，轻松了很多。
无论在哪儿，我总能记起这棵桂花树，因为这棵桂花树陪伴了我整个儿时时光，尽管从没刻意和她发生什么故事，但印象却是那样的深刻，特别是随着那土砖房屋，那狭窄的院落，那门前的羊肠小道，那清澈的小溪的渐渐远去，渐渐模糊，这棵老树愈发显得明朗清晰了。
今年清明节，我回老家祭奠先人。当走近竹林垸村口时，远远地映入我眼帘的就是那棵久违了的桂花树：丝雨下，小村头，她静静地耸立着，郁郁葱葱，摇曳弄影…..
“走，照张相去！”女儿拉着我和她妈妈的手，欢快地叫着……
作者简介
张鸿俊，蕲春县向桥乡桐油畈村人，现在黄梅县工作，公务员。曾在《人民日报》和湖北省委刊物《领导工作研究》等各级报刊发表各种体裁文章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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