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科选：【清明的思念】（散文）
本期编辑：米兰花
执行主编：鱼儿姐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好像自古以来清明都是一个让人伤感落泪的日子，又是一年清明节，今年的清明依然春雨绵绵，从桃花盛开的三月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了四月的清明节，一点儿没有停止的意思，似乎非要营造出一个伤感悲凉的画面。滴答滴答的雨声驱散了人们踏春赏花的兴致，借着古老相传的清明节把浓浓的哀愁带到了中国的大江南北，无论你身在何处，今夜注定无眠。
窗外的雨还在轻轻的敲打着我的窗，漆黑的夜里没有一丝丝光亮，只有无尽的思念……
爷爷离开我们已经快有25个年头了。记得那是我上初一的时候，那是一个平常的中午，那天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对于学生来说体育课绝对是最喜欢的科目了，没有枯燥的说教，也没有烦人的作业和愁人的考试。但不知为什么，那天的体育课我逃课了，那是我第一次逃课也是唯一的一次，当体育老师带领大家做完一切课前准备，然后说“解散”的时候，我就悄悄地离开操场，从厕所翻墙溜走了。那时不知为什么就是心理烦躁，只想一个人溜出去独自玩会，然后早早回家吃中午饭。我家离学校大概有4里路，每天中午都是要回家吃饭的。厕所里有一个供少数人“出入”的角落，那面墙根有五六块砖垫起的一个高台，墙中间有一块砖被敲出了一个大坑，可以用来换脚。以前见别人展示过手脚，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我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依葫芦画瓢，真是费了一番手脚，弄的灰头土脸的，手也磨破了，但总算出来了。顺着墙外的小路向南走要经过一座土庙，庙的样子记不大清楚了。过了庙就走到正街了，我的学校就在街道上，记得大门是朝南开的，斜对面有一个商店，商店里有台球桌，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游戏厅，那个年代打台球、玩三国志、街头霸王，那是孩提时最高级的游戏了。
溜出了学校我一路玩耍，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当我走到村口时，碰上了同村的陈五叔，他问我“娃，你咋这时候回来了。”我不禁脸上一红，小声说“不舒服，请假了”。五叔也没再问什么，转身就朝着街道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回过头对我说了一句“娃，你爷没了！”我当时就是一呆，而后撒腿就朝碎爸家的方向跑去。当我气喘嘘嘘地跑到碎爸家门口时，眼前已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白得像雪，一下子把我的心拽入了冰雪的世界，我僵立在哪里，一句话也没有。母亲看到我这会儿回来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把一顶孝帽给我戴在头上，说了一句，“去看看你爷吧！”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挪到里屋的灵堂前，房间里乱糟糟的，爷爷静静地躺在屋子中央由两个木凳和一块木板临时支成的简易床上。瘦削的脸上眼睛深陷，紧紧地闭着，嘴角那几根稀疏的胡子还依然坚强地向外探着。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一股淡淡的咸味不住地刺激着我麻木的知觉，我知道爷爷已经真的与我不辞而别了！我就要永远失去我慈爱的爷爷了！
爷爷的一生是悲苦的一生，爷爷兄弟三个，年轻时两个哥哥就早早撇下妻儿走了，剩下一大家子老弱妇孺要靠他一个人扛起这沉重的担子，无数个日夜都是爷爷起早贪黑为这一大家子的衣食默默地咬牙坚持着，也许只有一直陪伴他的奶奶和自己额角日渐加深的皱纹才能真正见证这一切。后来生活渐渐有了起色，偏偏又赶上了文化大革命，由于人多地多，爷爷被扣上“富农”的帽子经常挨批斗，我不知道可怜的爷爷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是否在无人的夜里偷偷流下过委屈的泪水，我没有见过。爷爷时常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从小男子汉的骨气就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里。奶奶去世很早，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没能挺过那个艰苦的岁月。我没有见过奶奶，因为穷，没有留下奶奶照片，所以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于爷爷的记忆如今也渐渐模糊起来，生怕有一天真的想不起爷爷慈祥的样子，只有用笔把它记录下来。
小时候爷爷是很疼爱我们这些孙子的，我时常躲进爷爷的小黑屋偷吃爷爷给我的一小撮白砂糖，那是我儿时吃过的最高级的零食了，虽然每次只有一点点，那白砂糖的味道，黏黏的，甜甜的，透过喉咙直透肺腑，至今想起来嘴里还直流口水。
爷爷和孙子之间绝对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记得小时候我们和碎爸住在一起，那时候家里还是一排老屋，碎爸一家住后面，爷爷住中间，我们一家挤在门口的一间屋里，土房、土炕，土地板，我一个人常常躺在老屋的炕上望着房顶的蜘蛛网发呆，做着发财的梦。有一次我问爷爷“爷爷，村里人都说咱家以前是个富农，你没攒下啥银元、古董啥的?”爷爷神秘的一笑，对我说“嘘！这话怎么能大声嚷嚷呢！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哦！我攒的宝贝都埋在咱家这老屋往里走的第九个房檐水窝窝里面了，你长大了再挖，千万要记住哦”我一听两眼放光，嘴里答应了，但怎么可能等那么久。爷爷走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干起来了，结果把院子挖了个大坑，啥宝贝也没弄到，后来让父亲揍了一顿，还让全家人看了个大笑话，至今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一个不喜欢表露感情的人，对于爷爷的思念一直都藏在心里，爷爷有五个孙子，由于疫情影响今年只回来了三个，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我和四弟一起去爷爷的坟前祭奠，顺便请爷爷回家过年。很久没有那么认真的看爷爷的坟茔了，爷爷坟前的那株拇指粗细的柏树已经长的看不见墓碑了，高大的树身，浓密的树冠，遮出了一大片阴凉。爷爷的坟茔前面是五妈的坟，顺着两棵高大柏树的树缝钻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爷爷三周年时立得石碑，但碑上的字迹已被岁月打磨的模糊不清了，我颤抖的点起蜡烛，风不停的捣乱着，四弟用双手紧紧的捂着小心地把它插进刚做好的小土坑里。火光闪闪，微弱而顽强。我们给爷爷和五妈点好了回家的灯，烧了许多纸钱，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四弟说“爷，五妈我们来看你们来了，跟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是的，爷爷、五妈，过年了儿孙们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天堂可好?过年了请让我们为您照亮回家的路，小心慢走！回家吃口咱的臊子面吧！现在生活富裕了，给你们多少烧点纸钱，在那边缺啥买啥，好好照顾自己，保佑子孙康健幸福吧！
又是一年清明日，清明时节泪纷纷。窗外的雨依然不停的敲打着我的窗，夜还是那么的寂静，院子里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我知道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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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科选，宝鸡市文学创作学会会员，宝鸡市扶风县中学数学教师，热爱文学、演讲，喜欢画画，爱好运动，多年来笔耕不辍。主要作品有《芳华绽放16载，演绎精彩20秋》《情暖冬至，与爱同行》《雨夜游记》《关山情缘》《三月遐想》《四月花开》等发表于专业文学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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